晚課散去之后,楊同一行人回到了房間,寒暄了一番便各自休息,楊同坐在屋內(nèi)的桌前,提筆開始整理梁子。說來慚愧,今日自己隨著性子,攪了寒山寺的晚課,玄正大師竟然沒有怪罪,反而借著自己的故事,講了一堂別開生面的佛法課,可以稱得上佛法大師,自己卻說人家是老年癡呆,真實罪過罪過,想到這里,便心煩躁的慌,連內(nèi)容也寫不下去。
思來想去,便出了客房,打算在寺內(nèi)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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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沒有了城市的霓虹燈火,在這荒山古剎,抬頭看著銀河璀璨,每一顆星星都仿佛是一條生命,各自閃爍著彼此的人生精彩。聽著蟬鳴和誦經(jīng)的聲音,楊同不由得靜了下來。
順著誦經(jīng)的聲音,楊同尋去,但見碑林中,有兩僧,一僧跪坐臨帖,一僧誦經(jīng)掌燈。二人專心投入,連楊同的到來也沒有發(fā)現(xiàn),楊同湊上前去,借著燈光看到是玄苦、玄難兩位大師。只見玄苦大師沖楊同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專心致志掌燈誦經(jīng),而玄難大師在微弱的燈光下,專心致志的臨帖。
楊同也不打擾,就這樣看著,不多時,玄難大師謄滿了一張紙,收好了紙筆,然后沖玄苦大師施禮“阿彌陀佛,辛苦師兄了。”
“無妨,應(yīng)該做的,倒是小同施主,也在一旁陪你了半天了,你該對他道一聲謝。”燈火之下,玄苦大師一身黑袍顯得自己是更加的黑了,但是就是這樣一抹黑色,才能映襯出滿天星斗的精彩。
玄難大師起身,沖楊同鞠躬“小同施主,謝謝您,謝謝您的禪機,也謝謝您今天的故事。”
“不敢不敢!”楊同連連揮手,受寵若驚:“本來也不是我的故事,都是別人的,我只是整理講出來而已,當不得我的故事,我的禪機!”
玄苦大師微微一笑,接道:“不論是什么故事,聽到你的耳朵里,進入你的心里,再由你講出來,就是你的故事了,故事的載體是心,我想因為小同施主有一顆聽故事講故事的心,才能講的引人入勝、發(fā)人深省,小同施主是一個干凈澄澈的人,才能夠講出那么多跌宕曲折的故事。,
“大師,您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楊同難得臉紅,靦腆的一笑,“話說二位大師這是在做什么?修行嗎?”
玄苦大師眼前一亮,隨后微笑的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小同施主果然有慧根,我入寺比較晚,心性不定,容易被心魔干擾,玄苦師兄就教我這個方法,夜晚臨帖,鍛煉自己的心性和定力。而玄苦師兄則是幫我掌燈誦經(jīng),安穩(wěn)心神……”
楊同望向玄苦大師,不由得對這個死魚眼大師心生敬佩,白天要忙寺里的工作,晚上還關(guān)心師兄弟的修行,而且今天看來寺內(nèi)一切事物井井有條,簡直就是寒山寺的貼心大管家。不由得覺得自己還暗香玄苦大師這么丑,真是大不敬……
玄苦大師心有所感,隨即問道:“這么晚了,小同施主還不歇息,也是心有所惑?”
“阿彌陀佛!”楊同點了點頭,“大師,在下心中有一個疙瘩,我來到寺里后便以貌取人,覺得玄正大師是老年癡呆,還……嗯……今晚的事情,才知道,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是我的器量和格局小了……所以……嗯……”
“無妨,小同施主能說出來,證明小同施主心境坦蕩,至于你說的老年嗯……癡呆,確實是玄正師兄情況……”想到這里玄苦大師搖了搖頭,“其實玄正師兄這個情況已經(jīng)有幾年了,多年前曾經(jīng)偶遇神醫(yī)金平,金平神醫(yī)給大師開了一個方子,說是用遼參,東珠做引,能祛除頑疾,延年益壽。玄正師兄說,生老病死皆是定數(shù),人死后無非一把塵土,干干凈凈的來,干干凈凈的走,什么遼參、東珠名貴的很,用在一個和尚身上,可惜了,他也承受不起,就一笑了之。”
“嗯……不愧是一代高僧,您還能再講講玄正大師的故事嗎?”楊同聽得入迷,索性盤腿坐在了碑前,玄苦玄難大師見狀,也盤腿而坐,三人面面相對,娓娓道來。
“玄正師兄俗家本姓江,家住姑蘇城郊的一個小山村,從小體弱多病,被家里人送到山上調(diào)養(yǎng),接受佛法洗禮,一來二去,便決心出家。寒山寺那時候是重武輕佛,寺內(nèi)的僧人以修行武功為榮,對佛法的鉆研反而放下了。玄正師兄因為先天原因,無法修行武功,便經(jīng)常遭到寺內(nèi)僧人的排擠,但玄正師兄也不羞惱,反而靜下心默默的鉆研佛法,善待寺內(nèi)的每一位僧人。當時寺里有人譏諷玄正師兄,說他光鉆研佛法,只是因為無法習武,通過學佛法來彰顯自己的特殊,來掩飾自己脆弱的自尊心。玄正師兄也不理會。”
“漸漸地……五年,八年……十年,直到一日,西域藩僧來寒山寺挑釁,武斗一場寒山寺全軍覆沒,經(jīng)斗一場,玄正師兄力壓群僧,一人與五僧對經(jīng),辯的番僧面紅耳赤,臨末說了一句‘我輩僧人,習武本是強身健體,并非爭搶好勝,經(jīng)書佛法也是如此,習武健身是僧人的本職,經(jīng)書佛法也是,習好各自的武,念好各自的經(jīng),就好了,阿彌陀佛!’”
“他強由他強,明月照大江……”楊同不禁呢喃了一句
“是啊,明月照大江,無論什么陰云邪氣,也遮擋不住月亮,他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照著大江東去。”玄苦大師點了點頭,“后來因為這件事,寺內(nèi)的僧人對玄正師兄大大改觀,逐漸開始敬修佛法,每個僧人都以玄正師兄為一面鏡子,不斷地剖析自身的缺點,在玄正師兄的帶領(lǐng)下,寺內(nèi)逐漸風清氣正,團結(jié)友善,后面也是前任掌門推薦和眾僧人的推舉,玄正當上了寒山寺的掌門,成為了寒山寺建寺以來,第一個不會武功的掌門。”
“不會武功,但是不代表不會武道……不會武德,玄正大師武道修為堪稱當世罕見,成為武道第一人也不足為過!”楊同點了點頭,隨即起身,急匆匆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溜煙的離去。
“誒!小同施主,你干什么去?”玄難大師在一旁問道。
“我去找玄正大師道歉!”遠處傳來楊同的回應(yīng)。
玄苦玄難二人看著火急火燎的楊同,不自覺的笑出了聲:“真好,正是無拘無束最享受青春的年華。”
“玄苦師兄,我覺得小同施主比我們兩個更像是和尚。”
“還早呢”玄苦大師苦笑一聲“他會有他的江湖故事,邂逅他的紅顏與知己,未來誰又知道呢?”
“那我們就為小同施主誦經(jīng)祈福吧!阿彌陀佛!”玄苦與玄德二人相視輕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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