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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海拾貝】《運河下》(補稿)
    來源:嗶哩嗶哩作者:洞察網2022-01-22 06:10:08

    序言

    滿載的舟子,從遠方島嶼,歡愉地返轉靜寂河上的故鄉。我也要這樣回到生長我的土地,倘使懷里的財貨多得和痛苦一樣。一度哺育了我,您夢魂難忘的河岸,撫慰著因愛而忍受的痛苦,您能答應,在我達到時,讓樹林再把我青春日子的平靜回還?我曾在你浪花里嬉戲的清泉,我曾在你身邊馳目過往船只的河川,等著吧,我就要去到你們的身邊。一度護衛著我的群山哪!故鄉安寧的邊境,母親的家屋,姊妹的深情,等著吧,我就要向你們祝福致敬,在你們懷抱里我的心節日般地歡躍輕松。

    ——《故鄉》[德]荷爾德林

    無盡的流年歲月,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歷史長河。化成一陣晚風,吹散了濕濕漉漉的漠野下埋葬著故去的亡魂,只留下歲月的枯骨。鎮守著蒼莽大地屬于國王的巨大墓石才托舉出了滄海一粟般的蜉蝣生靈。看,層層疊疊的紗布里隱藏著對來世的寄托,無數的信徒跪臥著頂禮膜拜,在沙漠與綠洲并存的土地上狂熱的追隨著飛升遠去的神明,乞求神王的庇護。亞麻和著樹脂,在黑黝黝的地底,對于來世和永生,這就是飛升之路:緩緩踏上壓得吃水微沒的舟楫,跟隨胡狼頭的阿努比斯飄向真理的殿堂,去與冥王神奧西里斯的會面里接受真理之羽的判決,在從多神明的法官的見證下抵押心臟------要抵達永恒的樂園,這是必須承擔的考驗------天秤上,圣潔的心靈將得到光輝的祝福,而罪孽重于白羽的心腸便要揚棄在地,遭受鱷魚神的吞噬,從此之后這罪惡之形在世上將不復存在。

    豐饒光輝的太陽!逐日的海鷗將你環繞。水土滋養了一方,孕育出了河田,村莊與王國。尼羅河域就是這樣一方水土,古老的埃及便是這樣一個國度。這蘆葦地上,洶涌而又黝黑的岸崖邊,兩千兩百多年前的巨大燈塔無晝無夜的燃燒著濃厚的香油,讓它的明亮照耀在群鳥棲息的沼澤地和勞苦老農的屋舍間的窗臺上。白日里,人們安心耕作,任由金黃稻谷的流淌和潔白牛羊在繁忙的集市與港口反復易手。來自四海八方的外族人聚集于此,或尋求財富,或渴望知識。于是有無數的行商與鋪滿鮮花的坐商們的交談在此展開。于是在詩與畫的街壁旁,花園中,哲人,詩人,戲曲家數學家們匯聚一齊促膝長談,在莎草紙上書寫了一個又一個智慧的結晶。像是對地理的研究借由木棍與日影測繪出地球的面貌,又像是幾何學之父歐幾里得的著作《原本》一般震撼人心,凡此種種,皆是人類文明智慧的結晶。夜里,暗夜里的燈火是的遠航者的信號燈,借由那熊熊燃燒的烈焰,人們得以分辨出近海與遠海,不至于觸礁擱淺。而東邊的一條大河上,為了方便貿易,無上的法老召集的苦工們修繕著前代留下的遺跡,憑著早期的簡易的機械結構。挖沙送土硬生生的開鑿出了一條運河。

    這樣豐腴的土地,不僅能養育著獅子這樣兇猛的大型野獸,更是吸引著來自海外的“巨大獅子”。師從亞里士多德的機敏勇猛的亞歷山大獅子般的征服了他所途徑的任何地方,包括埃及。為了震懾人們,在他智慧的老師建議下,他在這里—法蘭羅群島上構筑了他的戰略岸堡——亞力山大城。一座統攝了地中海連接著非洲,亞洲區域的巨型城市,依借它來意義來維系一個龐大的帝國。于是才有了提及的一切,諸如美酒佳釀、尖碑神像、絡繹的帆船和匯聚的游人、詩歌戲劇!文學和藝術在此大放異彩。但歲月終究會流逝,就如從不曾長久的你我,這座繁華的城市變遷縮影就如同那頹圮的燈塔一般,在燒盡了最后得一點燃料后,化作了一粒夢幻的珍珠,拋進了時光的大海,沉睡在歷史古老外衣里。雖然城堡已故,但亞歷山大,他的名字,卻保留了下來。這樣一個征服者,他手下的敵人,該有多少?他死后,在真理殿堂,他去了永生之地嗎?我們只知道燈塔遠射的海的那頭,是他闊別已久的故鄉,他回到了故鄉嗎?他的故鄉,多山而俊朗,北側是盡數的歐洲國家,右側臨著秀美的愛琴海,左側是一狀靴子形的亞平寧半島,圍繞著這大島的,是海面耀耀的小島嶼。而圍繞著島嶼的,則是更為精妙的小島。在那里,地中海里,游淌著西西里島,撒丁島,塞浦路斯島,科西嘉島,克里特島,馬洛卡島,圣托里尼島,長島,基督山島······這就是大帝的故鄉。同樣也會是一個普通人的故鄉,沒有什么不同,看似稀松平常但你每每提及它時卻總會流露出無限的偏愛。

    逝去的人總總會要落葉歸根的,最好棲息的臂彎不就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嗎?最好當作墓志銘的難道不是對故鄉的家鄉落成的一株熱淚嗎?因為只有在那里才有著獨屬于你的最無窮無盡的眷戀與最為天真質樸的感情織繞成的最美好的回憶。像是愛你的父母親,像是學童時候的玩伴,又或者是一次青澀的愛慕。人們總總愛拿故鄉象征溫暖的臂膀,對它大加歌頌,可這僅僅只是擁有故鄉之人的幸運!

    2.

    從記事起,小布魯蒙薩就沒有故鄉,也許之前有過,但很快就沒有了。

    布魯蒙薩是一個13歲的小孩,一次又一次的磨難考驗著他。

    可憐的小布魯蒙薩的家庭和睦,父母恩愛。除了父母外他還有兩個可愛的妹妹,不過略有遺憾的是,他的祖父母早已經離世。

    1939年11月9日,夜。

    布魯蒙薩的父親帶著一家四口人應邀去拜訪一位闊別已久的老友。

    “好久不見啊!再不聯系可能就真的生疏了,近年來過得可好?”

    在寬敞的大廳里,主人和布魯蒙薩的父親寒暄著。布魯蒙薩和他的兩個小妹妹與主人家的獨生子施密特玩耍。施密特很有趣,是一個愛開玩笑的小胖子,而他的父親——施密特大叔,是一個稱之優秀的鞋匠。他將他的工作辦到了極致,賺了一大筆錢。從他那里買過鞋子的客人們,無不嘖嘖稱奇,個個都贊嘆他的手藝高超。起先,施密特大叔與布魯蒙薩的父親一同打拼。但后來,兩個昔日交心的年輕人之間不知道因為什么鬧了矛盾,從那時起分道揚鑣,施密特大叔去了法國,在開了幾年水果生意后,開起了一家高檔鞋店。而小布魯蒙薩的父親則留在了德國繼續他的雜貨鋪生意。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曾經兩個年輕人再見面時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施密特娶了個法國老婆,小布魯蒙薩的父親則和他的母親相敬如賓。

    沒有人知道施密特大叔在他事業發展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為什么回來,但是按他自己說的:“還是這的老朋友更多些!”

    起初因為太久的分離,兩個老朋友也是老伙伴之間談論顯得十分僵硬,不過當聊及一些關于彼此一起打拼的往事時,雙方終于才能夠放下戒心。也因此,屋內熱鬧了起來。

    正當小布魯蒙薩貪吃的向他的母親索要糖果時,伴隨著從窗外由熠熠的卷著黃色火舌的烈焰投射進來光影里,可以看到一列列背著槍管的沖鋒隊隊員的身影。此刻,只有街道上規律的腳步聲在空間里回響,就像是一滴水珠突然落在了炙熱的鍋爐里一般吱吱作響,格外刺耳。本就漫長的時空好就像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才遠去。可腳步聲停止后,大人們再也找不出什么話題,甚至就連小孩們也不敢吵鬧了。

    大家在這無言的沉默中安著彼此的恐懼。沉默了一會后,施密特先生起身去拉窗簾,而布魯蒙薩父親借此打破了這場驚嚇,禮貌的向主人告了別:“最近的社會治安不太見好,時日已晚,況且我還帶著三個孩子,咱們朋友之間改日再敘。到時候我請你出去坐坐!”

    主人正扯落著繡著小黃菊的花芭蕉葉似的窗簾,理解的點了點頭。同時也叫小施密特回房間休息,又準備送我們出去。但在那之前,他好意的詢問小布魯蒙薩的父親:“也許,今晚你們可以住在這里,我還有些許空房,”不等施密特先生說完,蒙薩父親便快速的回復到:“謝謝你的好意,但還是不麻煩你了。”蒙薩的母親也已經像他丈夫一樣背起了小蒙薩的一個妹妹了。

    “喂!不要走丟了,布魯蒙薩!”父親嚴肅的對小蒙薩說到。

    他乖乖的點了點小腦袋表示他聽到了父親的命令。

    ‘’既然這樣,那你們一家路上小心,‘’施密特先生看留不住他們便說。“再見,小布魯蒙薩,歡迎你再來玩啊!”

    蒙薩父親和施密特先生握了握手,又寒暄了一會兒,然后便攜著一家人回家了。

    “老米察,你的這個老友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路上蒙薩的母親對他的丈夫說到,“也許今后你可以去多多拜訪一下他,這樣也許會對你的生意有幫助”。

    蒙薩的母親正在寒冷的冬風里細心的用身體擋著風護著懷里女兒。

    "而且那人看起來挺喜歡我們小布魯蒙薩的,是吧,蒙薩!"說著,她看向了小蒙薩,似乎想羞羞他。她可真是一位盡職又可愛的母親!

    “我們還是先回家吧!”米察笑了笑,也看了看小蒙薩,街上的冷風掛過,吹得人直哆嗦。11月份德國正值冬季,氣溫很低,往年這個時候甚至已經下過一場大雪了,不過,今年倒沒有下雪,僅僅只是微微的小雨而已。但風夾著涼水打在人的脖頸上,還是和冰雪一樣帶來一絲寒冷。這才走到一半,我們可憐的小布魯蒙薩就喊冷,借著父母投來的關切的目光,他這才想起手套是落在了施密特先生家,于是他打算去取回手套。手中的冰涼感帶動了渾身的發顫,雖然有些夸張,但他就是忍不住這般的落魄,好似只有這樣的抖動才能讓他快速的回溫。

    “我要去拿回我的手套,忘在叔叔家了。你們先走,我一會兒就趕上!”小布魯蒙薩對他的父母說到。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他便跑的很遠了。

    是施密特先生來開的門,他炯炯有神的眼眸里透露出一絲驚慌。不過很快,這種神情很快就消退下去了,轉而是初次見面時的和藹可親。屋內與之前的干凈整潔不同,光是門口的地毯上就布列著許多沾濕的腳印,似乎早先有一大群犀牛來覓食過了。

    “是你呀,小布魯蒙薩。有什么事嗎?”他俯下身關切的向他詢問到,“快進來吧,外頭冷!”

    “我是來取回落下的手套的,取完就走,父母還在等我。”小蒙薩有禮貌的回答到:'謝謝叔叔!"

    他很快的取完了手套,離開了。施密特先生則和妻子艾麗說著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艾麗,沒事的。警察已經走了,是小布魯蒙薩,你還記得他嗎?就是之前來我們家作客的那個兩個小女孩子的哥哥。”

    他如小馬駒一般飛快的跑在無人的大街上,思索著剛剛施密特夫婦奇特的對話。

    “趕快回家!路上要小心,不要逗留!”施密特先生的聲音在深夜的黑暗中傳來。

    他飛奔在碎狀石板拼湊成的街巷里,鞋跟與地板的撞擊聲有規律的“噠拉噠拉”作響,頗有節奏。真有如一只自由的小馬,在街鋪聳立成的山間蹄騰,懷抱住自由的樂園,就是在他這樣的奇思妙想下,寂靜的夜晚無人的街上也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了。孩子們總喜歡這樣的幻想!

    雖然按理說這樣寒冷呼嘯的夜里,人們都該早早的鉆進被窩,安心入睡,在溫暖的夢里暢游。可是在這幾個街道前巷或尾口,總能看到幾個高大的身影扶著墻低語著什么東西,甚至有的抽著香煙。每每路過時,這總嚇小蒙薩一跳。那黑影中燃起的微弱火螢,好像默然蟄伏在草叢里的異蛇的火信子,嘶嘶作響。

    現在,正是大家入睡的時間。丈夫們擁著妻子孩子們休息了。城市本該也隨之一同歇息了,但是小布魯蒙薩在如同小馬駒一般無憂的跑入一個平素里常常要途徑的一條街區時。他以為他落入了魔鬼的手中,不知不覺中被帶入了地獄,給他的幼小的心靈帶來了一次沉重而又悶深的一棒,使得他不得不過早的成熟。整條街上,都是穿著沖鋒隊的隊服的軍人們在四處跑動、打砸。擊碎后滿地的玻璃碎片反射著火把的光芒和微弱的月光,火把上的黃光照射在他們的臉上,似乎可以看到黑帽下青面獠牙兇狠的樣子。此起彼伏的打砸聲與腳步聲夾雜著男人女人和嬰孩的哭聲喊聲求饒聲,一并強灌入了小蒙薩的心里,裝滿了這一尚是淺薄的容器,在這寒冷的夜里,讓他的小小魂靈無限的躁動、不安和恐懼。這使得他無力的癱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此時,街上離他不遠處的一棟房屋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拖扯著一個已經崩潰的男人從里走出來,外頭圍著一群舉著火把的士兵。男人被粗暴的甩在屋外,那軍官立在臺階上,似乎在對他進行一場威嚴的審判。而似乎審判的結果早早地在狂暴士卒們的笑聲里下完了定論,該是一場死刑!還要讓他體會無盡的折磨,帶給他無限的痛苦!那男人掙扎的想站起來,不過骯臟的獸皮靴子強踩著他被打的斷裂的慘遭扭曲的手臂,使得他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并撕成破片的還有他為人的尊嚴。

    “你們憑什么跑我家來搶我的東西!”那地上的男人用他那蘊藏了世上最為兇狠的目光注視著那立在他眼前的傲慢的軍官憤怒的斥責到。

    “我搶了你的東西嗎?我聽不太清。要不,你再說一遍。”說完,他更為用力的踩在那男人的斷臂上,使得它扭曲的更為惡劣。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憐憫的模樣“怎么啦?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踩到您了,先---生---”他故意拉長了語調,表示出一種特別尊敬的樣子。同時,黑靴已近踏在了堅強男人的臉上。而那地上的男人似乎一直在強忍著巨大的疼痛僅僅只是在輕微的嗚咽著。

    “你看到他那眼神沒?哈哈哈哈。”周圍的士兵們都大笑的附和著,似乎在觀賞一副美輪美奐的歌舞表演。

    “你個下等人種,有什么資格和我來說三道四?猶太豬,我搶你的東西?呵!那些東西本就不該屬于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擁有的一切,盡是用下流骯臟的手段謀取的!”那軍官模樣的年輕小伙子對著這個三十幾歲的大叔這樣說到,語調中全然是一種憤怒,那是另一種憤怒。

    在這群年輕的士兵面前,這個工人模樣的壯年人沒有再一句多話,默默地承受了接下來的一切。

    他們搬來一座平臺,上面是高立的繩索與十字架臺,他們欣狂的將他綁了上去,舉著火把,猶如在在向天神行著一場浩大的獻祭。真是一次完美的祭祀!只見,那貢物哀嚎著,睜大著充浸著巨大恐懼感的雙眸里燃燒著由火把構成的巨大火焰,一刀一刀的黏液從刃鋒的血槽里延出,滋養了刀邊的雕花,閃著微弱星芒火和紅的眼睛里,再也沒有了生命的記憶。就這樣,儀式結束了,那死的男人慘不忍睹,從他身上流逝的血液,早已擴散開來。那垂死的軀體猶如花蒂,開出了一朵赤艷堅毅的驕花。冷風吹拂著平臺上的細繩,滅了一切生寂,卻吹不息這流入這座城市血脈里的赤色長河磅礴的溫度。

    小布魯蒙薩注視著這一切,這同胞溫存的血液也從他的眼里流入了他瘦小的身體里。他感到一雙邪惡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是那個年輕軍官!他被嚇得連連戰栗。來不及思考,他慌不擇路的躲進了街邊一條漆黑的巷子。在巷子的盡頭,也躲藏著一些人,在遠處一棟巨大的燃燒著的教堂的火焰的照射下,小布魯蒙薩看到這些衣裝單薄而零散的大人們正在對著燒得天空一方明艷的教堂訴訟著古老的經文:

    對摩西說:“求你和我們說話,我們必聽,不要神和我們說話,恐怕我們死亡。”

    摩西對百姓說:“不要懼怕,因為神降臨是要試驗你們,叫你們時常敬畏他,不至犯罪。”

    他眼前的這團巨大的火焰正好像是高齡的先知摩西代言的上帝一般化作的荒原上連接天地的指引他們前往應許之地的火柱。可這樣的神跡為何顯現的這般動人心魄卻又軟弱無力呢?在他的子民災遭受的災難里,為何不像對待至高的法老一般解放出族人的身心呢?使得他們不在接受奴役與欺壓、不在是引頸受戮而要重獲自由。

    火光悅動的影子翩翩的越進他的腦海里,化為了一帶古老的膠卷,在小蒙薩今后的人生里反復的浮現、播放。那垂死的哀嚎和明亮不甘的眼睛,成為了他永恒的夢魘。那時,他還只13歲。

    零點的鐘聲悠揚的想起在這清醒燃燒的城市里。劊子手收工了,留下了滿地的殘疾。所有的火光熄滅后的街道上,碎玻璃在唯美月色的照耀下,好似嵌入在地表的水晶,閃閃放光。好像不經意間闖入了一個夢幻的童話世界。

    “轟轟隆隆”,沒有神明特地構造的奇跡,還是教堂的倒塌聲音更為真實。

    小布魯蒙薩氣喘吁吁的回到了家,卻并未看到父母和兩個妹妹的蹤跡。屋內只有被撬開的門鎖和翻搗的痕跡。回想著一路上的斑駁的血跡,他有些擔心他敬愛的親人們,這讓他感到有些許后悔和揪心。他堅持要自己相信如果自己能逃過一劫,那么經驗更為豐富的大人們,他的父母,一定也能躲過這場蓄意的謀殺!況且他們是多么的心有靈犀啊,小布魯蒙薩心想。他帶著這樣天真的出了門,發現對面的杰克大叔家似乎也遭受了這樣一場飛來橫禍。當夜正是溫柔的,星星的微光正環著蓮兒的月起舞,看到它們的世人,一定會倍感溫馨。不過在這寂靜無聲的地方,月光顯得格外慘白。碎了一地的黏土盡著自己最后的一份信念保護者它肚里的花朵,鄰居露西小妹正在母親瑪麗大嬸身邊獨自哭泣,叫人看的很不是滋味。小布魯蒙薩看著比他還更為稚嫩的凍得通紅的慘白的臉頰,趕忙把手套取了下來,借給她戴上。可她的手實在太小,他得扎緊皮筋帶子才勉強使得手套透不進風。小羅西的哭聲讓他回憶起了某年夏日,母親正在燒飯,瑪麗大嬸拾搗著鮮花。小露西在院子坪前握著糖果玩耍。布魯蒙薩毫不留情的偷走了她的一顆糖果,惹得她哇哇大哭,結果給他母親知道了,讓他被教訓了一番。其實小布魯蒙薩和小露西平時關系還不錯,他本以為不會有事的,但糟了一頓打,這讓他有好幾天故意不曾理會過露西友好的招呼聲。后來,她竟然主動分享她的糖果給小布魯蒙薩,這讓多少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比她大,是作為哥哥的,卻還這么斤斤計較,總歸還是顯得不太合適。于是他們在那之后又和好了。望著她的媽媽,小露西已經停止哭泣了,但還在不停的抽泣。她眼眶中不停打轉的淚似乎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委屈,凜冽的寒風中,安靜的月光下,一對母女和一個小孩,他們自己構成了一個悲慘的小小世界。沒有任何地方任何人可以供這兩個孩子傾訴。

    “瑪麗大嬸不會有事的,你放心。”蒙薩安慰到。雖然他嘴上這么堅定的說,但內心卻一點底兒也沒有,只有不安與焦慮在腦海里翻騰。可小布魯蒙薩想著還是該拿出做哥哥的勇氣來!

    而露西只是抿著累朝他點了點頭。他們不停的搖晃著這個昏死在臺階上的女人,試圖通過搖晃來攪動這凝結了許久的悲慘時空,讓鮮活的空氣再次流蘇。皇天不負有心人,瑪麗大嬸終究還是醒過來了,這讓兩個孩子由衷的感到高興。在這冷風里,布魯蒙薩的手已經僵硬了,也好像快要沒了知覺。而暈昏在這臺階上的大嬸,更該是如此。只見她瞇了瞇模糊的雙眼,試圖再接上自己混亂的思緒,這讓她顯得遲緩而呆滯。可就當這位母親看到身旁的小露西后,突然一個激靈,猛然清醒了,將露西抱入懷中,母女二人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失聲痛哭。冬夜寒,寒冷的不只是天氣,還有固化的人心。

    雖然布魯蒙薩的家就在對面,但再怎么說布魯蒙薩也還只是個孩子,于是好心的大嬸便留著他過夜,講了講剛剛發生的可怕事情。可惜的是,提及蒙薩父母時,大嬸也不知道。看來他們沒有回來,他實在是太累了,小布魯蒙薩帶著這個想法遲遲的入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小布魯蒙薩便從睡夢里驚醒了過來。窗外啼囀的鳥兒在街道樹植團聚成的葉云上行著婉約的身法。要不是窗外晨微下顯現的零散的一地雜件,昨晚的殺戮真的好像從未曾發生過一樣,只是如平日般迎來的又一個簡單而美好的明天。只需靜待太陽從東邊的平地上緩緩升起,然后開啟新的生活。可現實與記憶不歡迎割裂,它接受美好的回憶,卻也從來不結束痛苦的生涯。

    小布魯蒙薩趕忙回了家,察看了一番,但是一切依舊。昨夜是怎樣的,今日還是怎樣。后來他又趕到了父親在街上開的小雜貨鋪,希望能與父母會和,但除了一片的狼藉,什么也沒有。正當他心灰意冷,不知去處時,他想到了父親的老友——施密特叔叔。“對,去找施密特先生!他一定會幫我的",小蒙薩堅信。

    在對面的陰暗街坊里,他一連幾天的堅守,可施密特家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在這期間,他像一個流浪的乞丐一般上街撿食維生,看慣了巡查隊員對著猶太人的暴力的行為,不論那女、不論老少,統統的全都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接受著欺侮,忍氣吞聲。社會局勢雖然如此畸變,但最要命的還是小區門房的看管,處處都在與他作對。

    一次他從街區偷偷摸摸的溜入小區過程中,被大胡子門衛抓個正著:“可算是被我逮著了,小子,我注意你許久了。說吧,是行竊還是搶劫的。”門衛望著他,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

    “不,不是。先生,我來找人······”小布魯蒙薩難過的乞求他的原諒。?

    “放屁,小流浪兒,這里能有你的什么人,”大胡子信誓旦旦的斥責到。接著他又補充:“聽好了,今天你一定會進局子里的,必須讓你好好明白明白什么是社會的法律。最好說這樣能讓你長點記性。你這樣的滿口謊話的小孩,我可見多了。”?

    他喝了酒黃呼呼的臉上的金色胡子在他說話時不停的擺動,能似秋天的麥稈隨風飄揚,惹人舒心,可惜的是,這片麥地上的谷子們,都營養不良,歪七豎八的生長著,反倒讓人糟心了。

    “請不要這么做,”布魯蒙薩不停的乞求著。

    但是無論他怎么說,老門衛就像是一個鐵面無私的大法官,鐵了心要將這手里的毛賊投入監獄。于是引發了一場小沖突,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小布魯蒙薩吃了幾個"饅頭",大胡子體味了一下被一對強勁的小白門壓夾的痛苦。

    “小畜生,你竟然敢咬我!”

    小布魯蒙薩這時正捂著肚子臥在門衛室里的墻角里呻吟。

    “我馬上就打電話,”老門衛堵著們拿起桌角的一個漆紅電筒,撥通了電話。“幫我接警局,謝謝!對!”他青筋暴起,滿臉憋得通紅,活像一個脹氣的燒的通紅的大鐵爐。

    “是的,警官先生。抓到一個······是的,斯普頓特區,好······謝謝”,說完他掛斷了電話。轉頭氣憤至極的對著墻角邊的孩子罵道:“搞清楚,這你不是你們這些流浪兒撒野的地方。真的是······”

    過了一會,小布魯蒙薩肚子終于不再疼痛了,看來門衛下了狠手。老門衛就一直坐在他跟前。雖然離開的門只是咫尺之遙,卻似乎是他永遠不可企及的天堂。老門衛一直憤怒的干瞪著,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而小布魯蒙薩則不停的喊著救命。但是在老門衛眼里,這只是一出荒誕而又可笑的把戲。

    就在此時,門衛室的門開了。正當老門衛納悶警察怎會來的如此之快時。進來的是兩位都熟悉的人——是施密特先生。

    他看到我有些驚訝,其中又透著些許欣喜。“小布盧蒙薩,你還活著······糟了!你的父母已經乘船離開了”接著他又快速的掃了眼門衛,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

    “安,多謝你照顧我們的小布盧蒙薩”,他溫和而威嚴的對著大胡子門衛說到。同時,他還拿出一疊厚厚的馬克遞給那大胡子。可他顯然完全被的嚇住了,就如同屋檐上的公雞信標一樣,呆呆的僵在原地。

    他不敢接受。 但施密特先生沒有再多說什么,把錢放在桌上,就牽著我出去了。

    “您慢走,先生!” 他帶著些許憂慮的朝施密特先生回復到。他得解決自己惹下的麻煩了——那一群不好惹的警察們。想到那漆黑的制服,布魯蒙薩不禁打了個冷顫,也為大胡子感到些許難過。

    在施密特先生家里,他大概的簡述了有關他父母的事情。

    “你無需擔心你的父母,他們已經乘坐安排好的渡船走了,具體是哪里,我還不知道。但是他們一到站就會給在巴黎的住所來信。艾麗阿姨會好好保管信件的。那天晚上,你父母在你走后不就曾回來找你,但是沒找到,我們最終只發現了一具和你形似的尸體,結果我們都以為你死去了。而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緊緊的跟緊我,不要再走丟了!我們準備一下,今晚便離開這里!”

    施密特先生整理完他的東西后,他們費了很大的勁租上了一輛愿意去往法國的車,錢包里的錢,施密特先生幾乎全部給他了。?

    3.

    在法國的日子是布魯蒙薩人生中最為輕松的一段時光。

    施密特先生全力供他繼續讀書、認字。周圍人也待他挺好。從出港前父母寄來的信件中,他得知他們都很安全,去到了東方一個叫做中國的地方。小布魯蒙薩一直保存著這封信。

    他喜愛學校每周的放假,因為那樣他可以在這個美麗的城市里到處轉悠。去到花園里賞花、店子里閑座,看河畔的美景,賞美妙的歌喉。而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市里的書店,他最愛那里的圖書。一年下來,他從最初的的識字都成問題,到最后的可以流利的背誦整段文本。這樣的進步,總讓人感到快樂。他幾乎是沉浸在詩歌編織而成的世界中了。于是自然地,他戀愛了,他愛慕的是那個和他同班的可愛女孩。起初,他拿出自認為精彩絕倫的特長蹩腳的向他獻詩,緊接著又是一封一封的情書,大方展示他僅僅只是才剛剛學到的語句與單詞。再加上一次一次的獻花,他們竟然成了,只不過,那也不叫戀愛,只能喚作幼稚的友情。

    那一年里,他們常常一起游逛花園,一起參觀展覽。即便是這樣,這樣兩個小朋友也常常會生無緣由的氣。沒人說的清為什么。小布魯蒙薩一次又一次的“失戀”,讓他也有了一顆多愁善感的心。

    一次,他又“失戀”了。他的心中有著無可言說的“苦悶”,可他這樣小的孩子是喝不了酒的。于是那天傍晚,剛吃過晚飯,他便沿著塞納河畔在延橋上散心。不久,天空云層聚集,變得灰蒙蒙的一片。來往的行人腳步匆忙,路邊的街燈也悉數打開了。可小布魯蒙薩偏不急著回家,他要想書本里的詩人一般盡情的在雨中散步,直到他那顆郁悶的心從那雨水的滋潤中再次復蘇。他踱步在雨夜的街頭。莎莎的樹葉婆娑起舞,雨下得不大。擊打著地面,也無情的澆透了他的頭發,落魄的沒有一丁點詩意。他便覺得有些好笑,但仍然在雨中漫步。他的這趟浪漫旅途里,經過一個巷口。巷口凸出來的那扇大招牌是劇團的門面,脫落的墻壁上張貼著一些面容姣好的踢踏舞女郎,提供展示的櫥窗在風雨交雜的雨水拍打下“嗒、嗒”的響起,風兒從緊貼著皮膚的縫隙中像老鼠般吱吱地鉆進了他的濕透衣服里,讓他漸感悲涼。在這雨夜里,窸窣的腳步聲來來回回,他佇立在樹的影子中。從劇院大門里,不知何處的收音機播放著一首關于家鄉的歌:

    On dit qu'au delà des mers人們說在海的那邊Là-bas sous le ciel clair碧空之下Il existe une cité有一座城市Au séjour enchanté令人神往Et sous les grands arbres noirs在那些黑暗的樹叢下Chaque soir每個夜晚Vers elle s'en va tout mon espoir我將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她J'ai deux amours我有兩個摯愛Mon pays et Paris我的祖國和巴黎Par eux toujour它們總是Mon cur est ravi讓我心潮澎湃 ————J'Ai Deux Amours《雙城之愛》?

    小布魯蒙薩完全聽得懂它,在他看來,不只是語言的表述了,而是她嗓音里獨有的情感。在黃暈的路燈照耀的樹影中,曲調和歌詞與這里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起,像溫熱的黃油一般,緩緩融化在了他的心田,在上面飄蓋上了一層美味的香脂。飄零許久,他從來沒有想過什么是故鄉,但現在他隱約的好像感受到了一個故鄉。在那里,夢幻里,他似乎見到了走散許久父母和兩個可愛活潑的妹妹。兩年前父親和母親對著自己微笑的場景好像又浮現在了眼前。自從斷了聯系,眼前的種種虛妄便充斥了生活。好久都未曾想起過他們了,他們是否過得還好?小布魯蒙薩問他們,他伸出手,想去觸摸自己的父母妹妹們。但是幻境很快就破滅了,只留了他一個人重重的像雨滴一般摔碎在了地上。他哭成了碎片,偶爾路過的行人只是瞟了一眼這個愚笨的男孩,便繼續趕路,他們只聽見的無趣的哭泣,卻感受不到里面凋零的心。

    一陣宣泄過后,小布魯蒙薩似乎打算堅強起來了。他理了理濕透的頭發,在雨夜中,與燈光同行。

    可好景不長,隨著德國人快要打到巴黎的訊息從前線傳來,小布魯蒙薩又開始了流離的生活。

    他們最后去到了意大利南部的一個名叫西西里島的島嶼上。不過在上島沒多久后,施密特叔叔帶著妻兒去到了羅馬辦事,在把他托管給了一對老夫妻后,只留了小布魯蒙薩一人在島上。據說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只有他的身份驗證沒有成功。如果一同前去,只會徒增麻煩。小布魯蒙薩表示理解。

    在島上的生活是枯燥且無趣的,這里沒有大城市那版繁華,即便有錢,各項物件也不一定能買的到手。如果實在著急,那必須乘著馬車到島上安設的集市里購進,要么是到遙遠的市區走上一趟,總之都特別麻煩。好在他還帶了幾本書,可以大方這無聊的生活。

    布魯蒙薩在島上的生活開銷全由施密特先生接濟。每月他會派人從羅馬帶來一封信件和一筆意大利鈔票。而他則需要回復一封信件給來者帶回去表明送信人的任務圓滿完成。

    時間過得真快。布魯蒙薩再也不是一個孩子了。

    那天,不同尋常的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坐在高山巨人腰上的一汪潔凈的湖水前,看著里面透亮的天空倒影沉思著。他的生活習慣幾乎是變成這樣了,他太久的沒有與人交流過了,只好不停的思索。他思索兒時的時光,思索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和巴黎的生活、思索著他認識過的所有的人和他人生中談過的所有的話。他有時會問自己為什么還會活著,只是未來這樣流離的生活嗎?沒有父母的關愛,沒有朋友的關心,甚至現在,也真的只剩他一個人在這無痕的藍天下。他只是沉思,從不曾聽到任何人的回答,渴求著也許有一天能想出答案。在于自然無言的對峙里,一串輕盈的腳步從他身后傳來。布魯蒙薩循著聲音順勢仰躺在稀疏的苗草上,回頭望去。只見一只潔白的小羊羔朝他蹦來。遠遠地,還跟著一個女孩。小羊跑到了他的身邊,四只小腳丫支架一般的立在岸邊,俯著頭,用它那粉色的小舌頭喝著湖水。布魯蒙薩坐騎來看著它。望著這湖,他在想這湖水是由高山上的融水匯聚而成的,還是不停的雨季造就而成的。一個接一個的妙想在他腦海里浮現。這潔凈的湖水又會是種什么滋味呢?他一直思考著,從不曾停止,在旁人看來,他好像一動不動。但在他的腦海中,甚至連旁人對他的看法也思考過一遍了。也許這是一種病態,但是他又有誰能夠傾述呢?

    “嘿,它竟然不怕你!真是奇了。”一個粗獷的聲音對他說。

    他緩緩地回過頭,略感疑惑的的看著她。這反而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對不起,先生?。打擾到你了”她小聲的說到,沒了剛剛粗野的嗓音,聲音變得柔和些了。“它是我家里最調皮的小羊,最愛和人鬧矛盾了,但它竟然能這么安靜的在你身邊喝水。”?她滔滔不絕的解釋到。

    但她的語速過快,布魯門薩聽得不是很懂。

    “也許只是渴了”,他看著綿羊漫不經心的回答著。看得出來,他并不想有太多的交集,只想繼續他那天馬行空的思考。

    “也許你可以摸摸它”,她顯得有些好奇,“昨日有個人想摸它,結果啊!給它一腳踹開了,你說有不有趣!”她顯得有些活躍,話也瞬時變得大聲許多了,不似剛剛那般害羞了,也似乎是有意想看他出丑。?

    “不了”,布魯門薩回絕到。

    不過在臨走前,他還是摸了摸小羊,也與這個和他年級相仿的活潑女孩交了朋友。

    “再見”,她抱著小羊下山去了。

    看著微微眼前微微蕩起漣漪的潔凈湖面,他又陷入了沉思。

    之后,他們常常見面,逐漸熟識,女孩教他牧羊,蒙薩則教她念詩。

    在你眼睛里一只船,控制住了風,你的眼睛是那,一霎時重找到的土地,耐心地你的眼睛等待著我們,在森林的樹木下面,在雨中在暴風中,在峰巔的雪上 ······

    他感受到他們在一起的感覺是美好的,正如山坡上的潔白的群羊一般熱烈而自由。

    但在時代的戰爭面前,分別總歸是常態。

    不知道是戰爭進行的第幾年了,這片寧靜的島上頓時多了許多的守備軍。而施密特先生的來信也在數月前停止了。一天夜里,耀眼的的光芒從地平線上接二連三的升起。巨大的響聲驚擾了村舍里的牲畜,在狗瘋狂的吠叫聲里,似乎隱藏著它聽到的由狂風攜來的廝殺吼叫聲。夜晚好似變成了白晝,巨大的炸裂建筑物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在山谷里成為了妖魔嘶吼的回聲,讓所有人都睡不好覺。直到天色漸漸透白,土犬喊累,才只聽得些許零星的槍響。戰斗似乎是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布魯蒙薩睡到正午才起來,如果不是被進屋前來詢問情況的那兩個陌生士兵吵醒的話,他能睡得更晚。帶頭的那個士兵老成一些,一點也不客套,毫不客氣的一股腦的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語言。而跟在旁邊那個事務管模樣的年輕士兵則在小心的翻譯著長官說的話。似乎才打完仗,大家直來直往的性子還不容易改變。

    “我們是同盟軍的部隊,請問施密特上校在不在?他告訴我們可以在這里找到他。”那個年輕士兵翻譯到

    “對不起啊,他一直羅馬,而且我和他的通信不久前也已經斷了。”布魯蒙薩確定了對方的來意后配合的回答到。

    翻譯官如實的把這段話翻譯給了那個老士兵后,只見他十分疲憊的摸過了自己那幅蒼老的臉,帶著徹夜未眠的紅眼說完后一聲“謝謝”后,帶著年輕的士兵離開了。

    一開始島上的居民都很害怕,但看到他們也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后,便接受了這些軍隊的存在。戰爭過后,島上的人們還是各過各的。幾天后,那兩個士兵又來到布魯蒙薩居住的地方,這次來是想請布魯蒙薩幫忙一起尋找施密特先生,因為他的年紀符合,他同時也是認識施密特先生可以信賴的人員。布魯蒙薩考慮到自己在這島上一直呆下去也不是辦法,再說了是尋找親人的任務,便爽快的同意了。當天下午,他便入了伍。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短暫訓練后,七月中旬。他與一個比他稍微大一點的意大利青年乘坐快艇,靠著隱人的夜色躲過了海上的從不間斷的巡邏船。偷偷地成功從那不勒斯的一處偏僻的灘邊上岸。借由事先備好的馬車,經由陸路,前往羅馬,與組織接頭。

    當時的羅馬城里的意大利法西斯還在忙著集結軍隊,但據說他們的盟友德國人打算自己來接管這一地區。果不其然!在布魯蒙薩他們進入城區不久后,德國人的軍隊開進了羅馬,阿道夫的黨衛軍一刻不停的在羅馬城內巡視,實行了可怖的戒嚴。大肆搜捕起義軍將士,謹防本地的起義部隊。鬧得城里人心惶惶、一片死寂。這不大的羅馬城里,彼此就像互相等待對方露出馬甲的獵人,都在等待著能率先開響這致命的一槍。

    城里,布魯蒙薩他們玩著貓鼠游戲,在狹窄的地道里、破舊的老屋頂上演著勾心斗角的追堵和圍捕,躲藏與逃脫。這一條條的街道上聯通的房子里,由人際關系構建成了一張巨型的情報網絡。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

    布魯蒙薩所在的組織一直在努力的收集關于施密特先生的情報。大多數人都相信他已經遇害了,但布魯蒙薩卻一直不肯相信,他堅信一定能夠找到施密特先生的。部隊的主要任務就是收集情報傳給后方,他們要時刻留意德軍的布防與物資來往的路線,頗有叢林游擊隊的意思。根據最新的線人來報,說是明天有一支押送戰俘的卡車將會經過這一地區。收到情報后。旋即,起義軍隊長便制定好了詳細的作戰計劃。由布魯蒙薩所在的三只支隊前去參與營救計劃,他們將在快要出城區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

    次日,埋好炸藥后,從沒碰過槍的布魯蒙薩在支隊眾人的關顧下一起埋伏在了城區外的廢棄的引水渠下的陡坡后。在那里,起義軍對伍擁有良好的視野范圍和射擊環境,大可不必擔心的。可是布魯蒙薩畢竟還只是剛剛入伍的新兵,長久以來只負責情報的運輸,而對這樣漫長的戰斗等待還第一回。一時回不過神來,但他知道,打仗就要死人,那么待會他看見的又會是怎樣的場面。想著他舉槍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惹得一直帶著他的那個意大利小伙子也有些許緊張了。城區外根本沒有行人,只有一片又一片廢棄已久的廢墟。一只翠鳥從樹梢上彈起,飛遠而去。一片沉默過后,低沉的引擎聲徐徐的從城內駛出,一個年輕小伙子也跟著聲音一起趕到,說是敵人要來了!于是支隊隊員們個個摩拳擦掌,紛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要打的德國佬尿褲子”一個年輕的聲音調皮的說到,活躍了點緊張的氣氛。

    “保持安靜”,支隊長嚴肅的說到。整個支隊也隨著這一句話的落地重新陷入了無存般的世界。只聽得清風裹挾著遠處的機油轟鳴聲吹來。

    這是一場漫長的等待,在這無聲中,天上的鳥群已不知飛過多少隊了。

    引擎聲越來越近,但拐著彎的道路上尚且還看不到駛來的卡車。有經驗的隊員早早的握好槍柄,備好藥匣了。布魯蒙薩發汗的手掌緊握著手里的步槍,死一般的注視著眼前買好炸彈的道路。他要面對的是帶給他可怕噩夢的德國兵,那黑漆漆的制服黑青面獠牙般的臉!

    戰斗突然間就打響了。來的是2輛軍卡和前后各2輛的護送衛隊。事先布置好的炸彈斷了車隊的路,迫使他們不得不停下來接受作戰。支隊的機槍手瘋狂的掃射著運押囚犯的護衛車隊。車上的囚犯見到突如其來的戰斗,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但馬上,反應機敏的人已經跳下滿載的卡車,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四散而去。那看守們不停的射擊逃跑的人,但他們一齊的行動,甚至有的還空手奪走了守衛的槍彈。布魯蒙薩再戰斗中,只放了一槍后就緊張的開不出槍了。他注視著奔逃的人群和不停射擊的對伍,在滿是硝煙與炸裂槍聲的土坡上感到躁動不安。狂躁的搜尋中,他似乎看到了施密特先生,他的腿好像被擊中了,在離卡車不遠處費力的攀爬著,人群不斷奔逃殆盡,戰斗似乎快要結束了。只見布魯蒙薩越丟了槍越出了山坡。在隊友的呼喊聲里飛快的朝施密特叔叔奔去,那個和他一起來到羅馬的意大利青年為了攔住他也一起奔了出去。本來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救出了這么多人也足夠了。但場面瞬時變得混亂了,支隊長大喊著火力壓制,以便爭取更大的逃脫空間,看著前方迎著敵人奔去的兩個隊員,支隊的心也一下緊張了起來。

    幸運的是,敵人的子彈都追捕著逃兵。布魯蒙薩成功的抵達了施密特叔叔的身旁,他們二人對視中盡是說不完的語言。施密特叔叔瘦了、老了。接著意大利小伙子也趕到了,他們提著施密特先生就往回走。但是很快,德國人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在兩側的火力壓制下,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們朝著高坡艱難的奔去。可惜,一顆子彈從布魯蒙薩的下肋骨穿過,射穿了他的肚皮,在衣服上留下了兩個空蕩蕩的小洞。鮮血不斷從身體上打穿的孔洞中潤出,浸紅了身上的衣裳,他癱倒在地。就好像遭受了一記重重的拳擊。意大利小伙看著自己倒下的戰友,嘗試拖起他一起走。可他發現,布魯蒙薩的腳上也中彈了,根本走不動了,我方的火力也示微,敵人漸漸壓上來了。最后只好帶著施密特叔叔離開了。布魯蒙薩躺在泥地上,注視著遠去施密特,他開懷的笑了,他們情如父子,也終有一別。就像布魯蒙薩早已不知去處的家人一般,如果他死在了這里,也許是最好的歸宿。那牧羊少女的笛聲又在他耳邊響起,他看到了風與船,歡快的歌聲和童真的美好,隨著她揮舞的牧棒起舞飛騰。看著眼前撤去的對伍,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在次蘇醒時,是這漆黑的臥鋪上,不得不體會著沒有形體感受的痛苦。這是到了哪?他不知道,周圍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打破了這虛幻的現實,使得他成為了真實。

    “我這是在哪?”布魯蒙薩臥在床上,小心的向那黑暗里咳嗽的人詢問到。

    可那人只是咳嗽,并未回答。布魯蒙薩忍著間斷的撕裂感坐了起來,至少他能控制他的身體了。至少,他活了下來。他還算輕松的朝照進白色光芒的小窗外望去,只見密密集集的鐵絲網和無邊際的鐵皮房在高大木質崗哨的看守下圍繞著。遠處有幾個正拿著槍巡邏的軍人。布魯蒙薩放下了撐在小窗上的手,跌跌撞撞的朝那黑暗里的咳嗽聲里摸去。原來是一個沉睡的傷員。就連睡夢中也不止的咳嗽,這該是怎樣的痛苦的體味啊。布魯蒙薩想。

    他在這個巨大的污濁空氣的鐵罐子里轉了一圈,發現有很多的傷員。其中有一些已經醒來了,只是無神的發著呆,而另一些,則沉睡在夢境或黑暗里。

    待到布魯蒙薩回來時,那人咳嗽的人已經醒過來了。

    “嗨,你醒了?你送來時都昏迷了兩天了,”他無力卻精神奕奕的說到。

    “這里是什么地方?”布魯蒙薩忍著復發的疼痛問到。

    “塞爾維利亞集中營,”接著他向我介紹了這里的情況。“這個營房是傷員營,那些還有救快要好或者說是有情報價值的人會被送到這里來,其他的······一律······”,帶著些許悲傷。他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了。

    布魯蒙薩的眼睛已經逐漸的適應了黑暗,憑借著那窗口投射的一束微光,他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眼里泛著一些淚珠。他的妻子不久前和一匹對伍進入了焚化室。現在只剩下他和他躲藏著的小兒子了。他兒子現在在正常囚犯營的床腳下藏著,他要盡快的出去,但是看樣子,他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德國人一直想搞清楚這個男人大膽的襲擊到底是不是和獄里暗中活動的營救組織有關,所以就一直把他留在這了。

    "你能救救我的孩子嗎?"這個人難過的說到。

    “什么?”布魯蒙薩有些不解。

    而他好似一個健康的人一樣精神飽滿的說到,“我相信你,你會幫我這個忙的。這個給你,”說著他遞給了我一樣東西,借著光線,他看到好像是信封一樣的東西。接著他想起,這就是父母留給他的信件啊,他一直帶在身上,怎么會跑到他身上去!

    “你怎么偷拿別人的東西?”他無比的憤怒,要不是看在這個男人是個無可救藥的病人的分上,他早就要下拳了。

    “不,你誤會了······這是我前幾天剛從德國人的儲藏室里弄出來的,你誤會了,”接著他又用一副無力的嗓音回到到。但接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救··”直到再也沒了聲響。在這漆黑沉默的暗室里,一個逝去的生命就像是空氣落入了死亡蜘蛛編織的大網上,無聲的垂響著。

    布魯蒙薩驚恐的探尋著他是否還活著,但顯然的,這個男人已經離世了,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后一個與他談話的人了。于是他趕忙的去敲擊鐵門,希望醫生還能從死神手中搶救出這個可悲的男人,但在他無勞的敲了許久后,絕望的放棄了。根本沒人在乎他們的死活,布魯蒙薩癱坐在地上呆滯著望著鐵窗外投射進的蒼白的光,光線里的浮沉在輕輕的下墜。幾聲埋怨似的清嗓聲在暗室內回蕩。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死去了,世界卻好像和剛才一樣,并沒有什么不同。他的雙眼注視著布魯蒙薩,剛剛垂下的手臂搖擺著抵御著無法阻擋的死亡。

    不多時,他靠著的的鐵門打開了,蒙薩趕忙讓路。外面進來了兩個戴著口罩的護士。陽光從外面投進,讓人十分的不適應。他們架著那男人出去了,臨走前,一個護士看了他一眼。第二日,蒙薩便從傷員房安排到了普通房——同樣是昏黑的鐵屋,只不過里面的人更富有生命力些,但說實話,也并不比傷員房里要好多少。

    起初一切都還好,但漸漸的布魯蒙薩覺察到了些許不對勁。似乎他的床鋪總有翻動的痕跡,每次做工回來不是水瓶改了位置,就是剩余的食物被偷吃了,起先他還以為是老鼠在作怪。可最奇的還是他的被褥會自動的疊好,這讓他只感到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就發現事情的原委了——是一個小鬼在作怪。一次,他假裝離開后,那小鬼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偷吃他放在床桌上的食物。給他抓了個正著。當他問這個小孩在做什么時,他告訴我這是他與爸爸媽媽玩的一個游戲。如果他贏了,便可以獲得一輛坦克當作獎品與爸爸媽媽一起開回家。這然布魯蒙薩聽得一頭霧水,他心想這是典型的孩子般的奇思妙想,但很快他就聯想到了之前那個死去的男人。莫非,這就是他的孩子?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耐心的問他“你的父親去哪了?”

    他回答“他說他去幫游戲舉辦方組織比賽去了,他要我好好的躲著,說這就是游戲的一部分!”他一字一句的緩緩說到:“但我其實不喜歡這個游戲,因為這里實在是太臟啦!如果不是我爸爸的堅持的話······”

    布魯蒙薩又接著問了他許多,他知道了他父母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了解了他們的經歷,還有來自哪里。孩子的回答使他意識到這個孩子的父親正努力的試圖使他的孩子相信這是一場游戲,而最終獲勝的獎品是一輛真實的坦克。雖然聽起來多少有些不切實際,但是戰爭本身其實不也就像是一場游戲一樣,不是嗎?

    之后的日子里,布魯蒙薩自發的與這個孩子玩起了抓迷藏。他也希望能保留這個孩子的天真,因為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童年里幼稚天真卻又快樂的無憂無慮的自己。

    他告訴孩子:“他的父親和母親已經完成了游戲的所有內容,提前在外面等待了!就等著他開坦克出去接他們一起回家了。”

    孩子則是生氣的回到:“哼,可惡的爸爸竟敢不帶著我就跑了!氣死我了”

    看著他氣嘟嘟的小嘴,布魯蒙薩終于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時局越來越緊張,集中營里流傳著盟軍已經登陸本土。好多的囚犯感到高興,但也有些人則是展現出無盡的憂慮。

    布魯蒙薩交了一些朋友,其中的一個敏銳的大哥覺察出集中營里的人正在一批一批的消失,望著那高聳的不間斷工作不知道忙著什么的煙管,大哥向周圍認識的人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于是眾人決定提前尋找庇護所,最終在他們五個人的努力下,不到一天,就找到了一個藏身之所。

    有了庇護所之后,睡眠也終于安穩了些,但那個頑皮的孩子皮普從來不曾感受到累,無論情況怎樣都能睡得香甜,說實話,那真讓我有些羨慕,布魯蒙薩心想。可災難突如其來,毫無征兆。那天旁晚,納粹開始瘋狂的屠殺,在整個營地焚燒文件檔案。槍響聲絡繹不絕,布魯蒙薩帶著小皮普逃往之前找好的避難所,其他四個人早已乘亂脫身了,早早的進入了下水道中影藏了起來。他帶著皮普來到了井蓋前,他跪在地上費力的扭打的井蓋,讓皮普一邊等著。可一個巨大的黑影在他的身后朝他靠近——那顯然不是皮普的影子。他轉過身,看見兩個德國兵,一個朝著他走過來,另一個正好玩似的扼死了小皮普的脖頸。恍惚間,他的頭吃了一槍托,吃力的癱倒在地上,他眼前的地板上,是德國人銷毀資途中不小心掉下的一根鐵棒。看著逐漸窒息的小皮普,和即將踏在他臉上的那皮靴,布魯蒙薩的混亂無物的腦中燃起了一條殺戮的火柱。他拾起身前的鐵棒,朝著眼前這個上彈夾的匆慌失措的德國兵的臉上用力的打去,他心中擠壓了數年的焰火終于在這一天全然爆發了,德國兵像是細碎的西紅柿,無聲的倒在了地上。在這僅有五步的距離里,伴隨著小皮普如同醉花一般落下另一個德國兵正換著手槍的彈夾。布魯蒙薩再也無法隱忍下去了,再多的神明,恐怕也壓制不住他閃著怒火的野獸般的雙眸。哪有什么地獄和天堂!他舉起腳下已然上號子彈的步槍,他緊緊的握著它,胸腔中燃燒的怒火隨著引信擊打著腔體內的火藥,在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光與熱,他如饑似渴貪婪的吸收著這光與熱,槍口視線上的人,應聲倒地。他幾乎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哀,現在,除了他手里的槍,他還剩下些什么?

    最后,布魯蒙薩參加了以色列的戰爭。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那個孩子的死去讓布魯蒙薩明白了戰爭的含義,站在甲板上,他苦悶的點燃了一根香煙,平靜的看著前方形影的渡輪,他胸口存放著那封信,信里有著小皮普的照片,他望著遠方天與水的交接處默然無聲。

    而離他不遠的船桿旁,是指著天際美麗晚霞幸福的一家三口。他有了故鄉了!他要回西西里島,他要去那個神秘的國度尋找親人。如果可能,他還想再見見施密特先生。

    河岸的一邊是古老的埃及,他卷起的黃沙讓我們看到這是埋藏在,運河水心底的故事之一。另一邊是三千年前在圣經記載下越過運河飽受苦難的猶太人們來到了的上帝許諾下的故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正是運河下的秘密。正如千年前矗立在黝黑島礁上散發出好似波浪形狀的飄忽熱烈火塔一樣,這同樣無止流動的運河經歷了數千年的天災人禍。多次的廢棄又多次的重新修繕,直至現代它才大放異彩。它的航道上無休止的流著的是靜水,向著更深處流淌,途徑這片上億年的古老大地,見證著匆忙而多事的大陸上的各樣物種,各色職業,各個民族。流水仍舊是億年前最初的流水,大陸也同樣是億年前最初的大陸,在無數的輪轉過后,看遍了多少的故事?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一切自攜它遠去,它偶然的拍打聲里,給沉默無言的求問者送去了答案。不經意間沖上岸邊的貝殼們,只是靜靜的埋藏在砂礫間,橫臥在波濤拍打海與陸的岸上,靜聽他無言的怒吼與他們的哭泣,血與肉凝做的一粒奇葩。

    像是閃在月夜無人下的琳琳爍甲,也然會抹上歷史的埃塵。可是待誰輕輕拂去?這河下的暗流,未來又要駛向何方?何方會是極樂世界?只聽得悄然的浮沉聲在前方蕩起微微的波漾,那是一個生命和過往的時間嗎?該是一種生活和一份回憶!

    汽笛聲嗚嗚,運閘緩緩開啟,他們要流向何方?

    噓噓噓,不要出聲,聽流水說:

    答案和那大帝一樣,在前方等待。

    [責任編輯:linlin]

    標簽: 大獅子 貓鼠游戲 奧西里斯 小小世界 咫尺之遙 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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