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墓園了。
這么說其實也并不準確,至少在高考結束后有和父親在某個雨天撐著傘走在蕭條的路上,原本炎熱的夏季卻帶著冷氣,告訴墓園里的長輩的亡魂考取的喜訊。
至于更早的清明掃墓,就要追溯到不足十歲乃至更往前的模糊記憶,燒紙的哀思和折花散在墓前的一種儀式總會在后續的踏青出游的快樂中沖淡,而那時甚至根本不記得長輩的名諱和墓碑的位置。
也不記得是何種心血來潮,也許是高考結束那天額外記得了墓地的大致位置,又定位了一下便跟著導航前去,喚醒久遠的記憶。
在入內前猶豫著要不要買些香燭紙錢,或者帶上一束花寄托哀思——最后還是兩手空空地到了墓園:我只是偶然造訪的過客,不拘禮節又十分倉促。
那些墓碑方方正正地排在那里,我有些恍惚人死后是否有魂靈常駐世間,又或者我只是靜默地掃過那些刻字,大腦放空。
尋了一圈又打電話問了父親幾次才找到墓碑的位置,明明它就在附近——如同迷路的人最終找到想要的路,也許我本來就迷了路。
在迷路的途中我順手拍下了上面的照片,光影的分界讓我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身處生死的交界之處向死而生,也可能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這里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悼念處所。
站在長輩的墓前,我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和對方訴說。
不會有人聽見。
后來又在墓園里漫步,忽然傳來的狗叫聲嚇得我一哆嗦,隨后又恢復了平靜。
大概我才是驚擾了這里一片安寧的來訪者。我緩步離開墓園,一言不發。
今天天氣很好,適合掃墓,不像是那年的雨天冷熱交替,在雨中在香爐里點著紙錢又怕熄滅。在點火的時候我撐著傘遮住一角讓它成為不會因為雨而熄滅的火堆,而父親的背上被打濕一片。
父親在雨中說了什么,我在背后張了嘴,雨聲淹沒了我的低語,抑或是我并未發聲,無聲地回答“其實我也是。”
兩次相同的大約是我都穿著紅色的上衣,為了辟邪。
離開墓園后重新回過神的我走在馬路上,揉著太陽穴,收拾心情準備回家。
母親問我怎么沒有多拍幾張,我翻看相冊里拍的蝶,蓮,碑還有雕塑,不答。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有什么變化嗎?大約是沒有很多的,除了墓園里禁止燒紙錢這件事讓我記憶猶新。
“用鮮花寄托哀思”那時的廣播喇叭里的這句話我依然記得,而當時一家人正貓在墓園外面專門燒紙的空地上對著火堆燒紙錢、紙扎元寶、紙扎手機之類的東西。
我當時一直不理解為什么不燒紙房子,他們說以前燒過了,不需要。
除了清明節的燒紙,還有七月半之前的燒紙。被稱為“祭祖”的儀式以前如火如荼,到現在也似乎變得平靜了起來,那時的我時常迷惑儀式的意義,而現在甚至并沒有過多的機會見識。
好像似乎一切都變淡了,我的感情,或者說是將感情用錯了位置。
那些被偷走的時光和感情去哪里了呢?是因為我覺得不值得而選擇遺忘和丟棄了嗎?我不知道,我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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