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冬天,凌冽的寒風仿佛可以刺穿厚厚的冬衣直達心肺。
我倚靠在陽臺,捧著手機無聊地刷著新聞,男足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地輸給了越南,雖然我不是球迷,但這個標題任誰看了都不禁失望。特別是值此佳節之際,這個消息更是讓人格外難受。
我的一個朋友是球迷,已經對我噴了大半天國足了,過了一陣子,他好像打字打累了,休息了一會兒,然后緩緩發過來一句:真羨慕你沒看足球看籃球。我苦笑了一下,告訴他男籃也是半斤八兩,這句話既安慰了他又折磨了我。
鄉村的春節今年格外安靜,不知是因疫情還是禁炮舉措的嚴格。我無聊地來到庭院里瞎晃蕩,親戚朋友很多都已經回去了,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散去,還真讓人有些不適應。
我們家也將在午飯過后回家,外婆一大早已經出門去買菜準備安排一頓豐盛的午餐。舅舅昨晚喝了個大醉,現在還未醒。這時,門外傳來叫喊聲,我走近聽到有人在喊舅舅的小名,應該是舅舅的熟人。我打開門,外面一對跟我舅舅差不多大年紀的夫婦,兩人一左一右牽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
我的母親也走了過來,她認出三人是以前住在隔壁的趙叔夫婦,熱情地打招呼,然后趕緊讓我問好。我一時間想不起自己該如何稱呼他們,只能微笑著點頭。母親牽起小女孩的手帶領他們往屋里走去,我則緊跟在后面。
兩人坐在電視前的沙發,阿姨將小女孩抱在懷里,這時舅舅正懶散地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有客人后打著哈欠過來打招呼。舅舅說外婆一會兒就回來,讓他們坐著先喝杯茶,自己則準備去吃早飯。
這時,小女孩從她母親的懷抱里掙脫,腳步輕盈地在屋內繞了兩圈,然后又來到院里左探右望,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過了一陣子,小女孩走回來,眼巴巴地看著他爸爸。
“沒看到小狗?”趙叔問道。
小女孩搖了搖頭。趙叔向我們解釋道,他們家搬走前,每次帶他們女兒來,都會在院子里逗小狗玩,后來搬家了,每次都哭著要回來找小狗。
我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外婆家什么時候有養狗了。
舅舅端著碗米飯走過來,想了一會兒,然后告訴小女孩:“小狗已經跑走了,跟它的爸爸媽媽待在一起了。”
小女孩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失望地趴到趙阿姨的大腿上。趙阿姨一邊摸著女孩的頭發,一邊安慰說:小狗回到家人身邊,要為它高興。但是她越這么說,女孩的眼淚就越來越忍不住地流出來,畢竟等待這么久的期盼落空了,實在讓人難受,更別提這么小的小孩了。周圍的大人一見小孩的眼淚,都紛紛圍過來,施展渾身解數逗小姑娘開心,希望止住她的哭泣。就連正在吃飯的舅舅也趕緊放下碗筷,從一個水晶果盤里拿了些小橘子掰開給她吃。
慢慢地,她不再流淚。這個年幼的小姑娘接過這些大人給的食物,自己吃了兩口,然后急促地往庭院走去,身旁的父母生怕她摔倒,一左一右護著她向前。
小姑娘走到大門邊的盆栽架旁,俯下身子將那些食物擺放在一起,然后喃喃自語地說著些什么,好像是想用食物的香味呼喚她曾經的玩伴。
趙叔一家人在外婆家繼續寒暄了一陣,最后沒等到外婆回來就離開了,他們的女兒臨走前在她母親的懷里睡著了,離開時,我好像還能看見她眼角的淚光。
后來,聽舅舅說,那只小狗一年前就離世了。發現它的時候,它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剛剛小姑娘擺放食物的位置。舅舅之所以那樣說,只是不想讓小女孩更加難過。不過在我看來,不論小狗是離世還是離開去尋覓家人,對小姑娘來說別無二致,無非是用殘忍還是溫柔的方式告知罷了。
我看著那堆小女孩留下的食物,它們堆積在一起,仿佛是一座迷你的墳包。我想,她可能也意識到小狗已經不在人世,但她也不忍點破,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在這片寒冷的冬季里,為天堂的小狗送去她溫暖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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