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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折舟 審核丨春辭

排版丨絡牙

說起日本漫畫界的特產，“不良少年”一定是其中之一。

幾乎每個中國的阿宅，都或多或少見到過這種形象：飛機頭，闊腿甩褲，走路插兜，鼻孔看人。

而最為國內觀眾們所熟悉的不良少年，無疑是漫改影視作品《熱血高校》里的芹澤多摩雄和瀧谷源治。這個由人氣演員山田孝之和小栗旬扮演的校園小混混打架爭霸的故事，在海內外都收獲了難以想象的人氣。

而對不良少年的浪漫化處理也并非由某一兩部作品掀起的一時狂熱，僅就二次元的領域內，除過上述的持續數十年之久的老IP《熱血高校》，新生的小混混們爭勇斗狠的故事也往往能吸引很多觀眾的眼球：在2019年，日本和中國兩地最受歡迎的真人電視劇之一，絕對是《我是大哥大》；而在2021年，最賣座的真人電影是《東京復仇者》，上映日本上映80天，斬獲了累計43億8083萬日元的票房；而其原作漫畫在過去兩年，也在銷量排行榜的高位久居不下。

就像對任何事物的看法總有光暗兩面，對不良少年的處理，在日本文藝作品里也大概形成了兩路：一方面，是極盡批判與諷刺的現實派，這些作品里，不良少年和校園暴力，消費主義，社會灰色職業緊緊聯系在一起，比如《你將我們稱作惡魔之時》，就以極為坦誠的態度直指校園強奸，暴力犯罪等辛辣的問題。

當然，這種作品數不勝數，不良少年在嚴肅向的青年漫畫里幾乎永遠擁有一個固定的面孔，即從不約束自己的暴力，對任何事物沒有基本的同情同理心，只按照生存的本能惡意恣肆行事。

而虛無和灰色的另一面，是血色的浪漫。

在另一派文藝作品里，對不良少年給予了非常正面地描述。比如在《熱血高校》、《熱血街區》和《我是大哥大》中，這些不良性格各異，但都有基本的行事準則，和從黑道那里粗略模仿來的道義和江湖規矩。

比如熱血街區的故事，就是講述各種集團的不良和暴走族們和勢力龐大的黑道斗爭，最終保衛自己地區的故事。

而在上文提到的《東京復仇者》里，主角穿越回自己的學生時代，和當年最大的不良團體四處征戰，最終被這些不良少年的精神魅力所折服，最終改變了自己平庸的人生色彩。

如果對這種崇拜不良少年的風氣難以理解，沒關系，只要看看《熱血高校》和《熱血街區》里，有多少偶像參演，大概就能從另一個角度理解不良少年被美化的合理性了。

在這些作品里，不良少年身上繼承了上世紀興盛本世紀衰落的青年亞文化。在二戰后，由于頹靡的精神氛圍和混亂的社會現實，一部分無法融入社會的青年選擇集群結隊，他們不服從社會規則，也不考慮人生的前路，只是將心中扭曲憤懣的情緒不加選擇的發泄出來。

這種思潮，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達到了頂峰。

可以說，不良少年，暴走族，乃至黑道，都是一個時代里共同浮沉的。他們是晦暗的社會現實的不同面。這種現象不局促于日本，青年的混亂和暴力，幾乎是上世紀中葉的主旋律，這些社會規則無法掌控的壞孩子們，也是上世紀各種流行音樂和電影等尚未被官方收編的文化的主要創作者。

不良少年的二象性與其說是他們本身的割裂，不如說是時代中不同思潮在他們身上雜糅混搭的結果。一方面，絕大多數的觀眾們都極其清醒的知道，百分之八十的不良少年并不是什么有風骨的憤青，而是游手好閑甚至刻意作惡的人渣，另一方面，頭腦簡單行事不拘小節，一切都用拳頭說話的世界觀卻總能輕易俘獲觀眾的心。

這種俘獲的另一體現，就是各種日本成人禮上對不良少年的模仿。很多在學校是好學生，在校外做著正經工作，從未傷過父母心的小青年們，都會選擇在自己的成人禮上染一頭可以洗掉的夸張顏色，配上不羈的發型，拿著印有學校名字的旗杖，穿上不良們最愛的暴走族服飾，假裝自己是個叛逆青年。

在今年年初，甚至還有大批警察在街頭逮捕成人禮上飆車的青年們。

當一個壞小孩，對這些霓虹人來說，是一個隱而不發的卻頗有默契的夢想。根據心理治療師比阿特麗斯德蒙的說法，反叛的人格通常更具吸引力，他們往往象征著更旺盛的生命力，更自由的人生選擇。

或許對任何人來說，在動蕩時思戀平靜，在平靜時夢想著霍亂，是貫穿生活的一道隱線。畢竟，對絕大部分人來說，生活的主旋律，永遠是在刻奇和平庸之間，反復搖擺。所以有時候，做個壞孩子的夢，也許不是那樣的難以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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