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員文章

馬路上空蕩蕩的，一片寧靜，偶爾有一兩輛汽車飛馳而過，然后又恢復(fù)到了寧靜，只留下幾排汽車輪胎印與飛逝而去的雪花。也許是為了襯托馬路上的寧靜，馬路兩旁的人行道也同樣顯得極為寧靜。可是如果仔細聆聽，就會聽到有“咔嚓”、“咔嚓”的清脆聲；一聲輕，一聲重，一聲輕，一聲重，如此循環(huán)。人行道上走著兩個人，遠遠望去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看上去像是一對父女，或者實際上就是父女。大人的一只手緊緊地攙著小孩的手，生怕小孩滑倒似的，小孩看上去興高采烈、欣喜若狂，高興地手舞足蹈，一只手上緊緊地捏著一封厚厚的信；而大人看上去卻憂心忡忡、惴惴不安，與小孩的表情極不一致，兩張臉相映成趣。父女二人繼續(xù)向前走著。三年來，這條路不知他們來回走了多少遍，不管是狂風(fēng)暴雨，還是冰天雪地，他們都會堅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在每個星期天的早晨出現(xiàn)在這條路上。大雪依舊漫天飛舞地飄著，狂風(fēng)依舊肆無忌憚地刮著。父女二人頂著狂風(fēng)大雪徐徐前進。

“爸爸，媽媽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呀？”小孩笑著問。

“這？——婷婷啊，爸爸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媽媽在外國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回來看婷婷，婷婷要理解媽媽，知道嗎？”大人說完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么外國遠嗎？”婷婷道。

“是啊，外國很遠，很遠……”大人說著抬頭仰望漫天的雪花。

“哦！”婷婷聽完之后滿臉露出失望之色。

她記得自從媽媽在三年前突然到國外工作之后，再也沒有消息。她很想念媽媽，她深深地知道媽媽在國外一定也非常想念自己。她曾要求向媽媽打電話，可是爸爸不允許。爸爸說打電話不行，媽媽工作的地方?jīng)]有電話，只有寫信可以。于是她將自己想說的以及對媽媽的思念之情都說出來，讓爸爸用筆寫在了紙上，厚厚得裝在了信封里，每個星期寄一封。每到星期天，爸爸都會陪著自己將一封厚厚的信投進碧綠的郵箱里。三年以來，婷婷與爸爸每星期都會寄一封，從不間斷。但奇怪的是，媽媽一封也沒有回。婷婷對此疑惑不解，爸爸的解釋是：媽媽很忙，沒有時間回信，可是能看到婷婷寫的信，媽媽就會非常高興的。

父女二人繼續(xù)向前走著。三年來，這條路不知他們來回走了多少遍，不管是狂風(fēng)暴雨，還是冰天雪地，他們都會堅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在每個星期天的早晨出現(xiàn)在這條路上。大雪依舊漫天飛舞地飄著，狂風(fēng)依舊肆無忌憚地刮著。父女二人頂著狂風(fēng)大雪徐徐前進。

“爸爸，那不是王老師嗎？——王老師！”婷婷甩開爸爸緊緊握住的小手指著前方的一個人影，并且朝那個人影大聲喊去。爸爸兩眼向女兒手指去的方向望去，果然是王老師。只見在婷婷父女倆對面的不遠處，一位身著深紅色皮茄克的年輕女子低著頭急步走來。王老師是婷婷的幼兒園老師，人很年輕，看樣子才二十出頭，卻沒有結(jié)婚。她非常關(guān)愛自己的學(xué)生，將他們視如己出。今天因為去一個學(xué)生家有事路過此地，沒想到碰到婷婷父女倆。王老師聽到有人叫自己，忙抬起頭向婷婷父女倆望去，并疾步走到婷婷面前，高興地蹲下來抱起婷婷，笑著問：“婷婷，下這么大的雪，你和爸爸要去哪里呀？”

“去寄信！”婷婷滿臉興奮地說。

“寄信？”王老師滿臉疑惑地望著婷婷地爸爸。婷婷的爸爸向王老師點了點頭。王老師確信后又問婷婷：“那么這信是寄給誰的呀？”

“寄給媽媽。”婷婷一字一頓地回答王老師。王老師更加疑惑了，瞪大著眼睛問婷婷的爸爸：“寄給媽媽？不對呀，我聽說婷婷的媽媽早在三年前就被——”

“王老師！”婷婷的爸爸打斷了王老師的話，“婷婷的媽媽現(xiàn)在正在國外工作呢！”說完對著王老師使勁地搖頭。這時，在王老師懷里的婷婷說話了：“王老師，幼兒園里的同學(xué)都說我沒有媽媽，可是我有媽媽，我的媽媽在很遠很遠的外國工作呢！現(xiàn)在我就和爸爸在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的媽媽寄信，看他們再敢說我沒有媽媽！”說完將手中的信舉起來給王老師看。

王老師聽著婷婷說的話，又看到了婷婷手中的厚厚的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婷婷的爸爸似乎感覺到了這種幽暗的氣氛，忙笑著對王老師說：“哦，王老師，你看雪下的這么大，還是快回去吧！我還要領(lǐng)著婷婷去給她媽——寄信呢！”王老師看著婷婷的爸爸，止住了正在眼圈里打轉(zhuǎn)的淚水。王老師放下婷婷，婷婷笑著向她招手：“王老師，再見！”王老師看著面帶笑容的婷婷，向她招招手。婷婷父女走后，王老師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如洪水般直瀉下來，她想：“上天為什么要將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活活拆散呢？為什么要將一個只有六歲的天真女兒失去母親呢？為什么要將這么小的孩子早早就失去母愛，從而早早的去嘗受失去母愛般的痛苦生活呢？”上天沒有回答，只有王老師的嘴中在喃喃自語：“我要去彌補上天的這個過失，我要給婷婷母愛般的溫暖，即使只從言語上……”

一個懸陽高照的中午，婷婷趴在屋里寫作業(yè)。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匆忙的喊叫聲：“宋婷婷！宋婷婷在家嗎？”婷婷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忙跑出屋，打開院子門，看到一位全身穿著綠衣服的叔叔站在門口，滿頭大汗。那個郵遞員見大門開了，忙問：“你是宋婷婷嗎？”“是的！”宋婷婷答道，“叔叔，有什么事嗎？”她不知道他是郵遞員。郵遞員道：“有你的信。”“真的？”宋婷婷激動的要跳起來，忙從郵遞員手中接過信，她高興地說：“謝謝叔叔。”

“不用謝！”郵遞員笑著回答。

婷婷拿著信看了看，又滿臉羞澀地問郵遞員：“叔叔，您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字嗎？”郵遞員望著婷婷的小手指著信封上的三個字說：“哦，小朋友，這三個字讀：王——雪——梅。”“媽媽！媽媽！”婷婷一聽就知道這是媽媽的名字，盡管她不認(rèn)識字（因為她只有七歲），可是她知道媽媽的名字就是這樣叫。婷婷拿著信高興地跳了起來。郵遞員看到她這樣興奮，也笑了笑，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婷婷拿著信直往院子里跑，邊跑邊大叫道：“媽媽來信咯！媽媽來信咯！”婷婷在院子里左蹦右跳，嚇得屋檐上休憩的小鳥都飛跑了。正在屋檐下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的大花貓也給驚醒了，好像生氣了似的，對著婷婷狠狠地喵了兩聲。婷婷沒有意識到這些，繼續(xù)大聲歡呼。這時大人下班回來了。大人剛將自行車推進大門，婷婷就沖了上去，將手里的信遞給大人說：“爸爸，爸爸，媽媽來信了！媽媽來信了！”大人被婷婷的話語一驚，心想：“難道是孩子想媽媽想出病來了？——這么語無倫次。”可是看到婷婷正兒八經(jīng)地遞上一封信，又感到驚奇。他將信拿到手里，只見上面的確寫著寄信人：王雪梅。可是字跡不同，他一看就知道是別人的手筆。爸爸將信左看看，右瞧瞧，心里又想：“不可能啊！雪梅早在三年前意外車禍去世了，可這封信又是誰寫的呢？”正當(dāng)大人疑惑不解時，婷婷可忍耐不住了。她拉著大人的膀臂，嬌聲道：“爸爸，快拆下來看看，媽媽說些什么？”聽著婷婷的話，大人像是被什么驚醒似的，立即拆開信，仔細看了看。這下他看出來了，字跡像是王老師的，可是她又為什么要寫這封信呢？大人百思不得其解。婷婷看爸爸讀得很認(rèn)真，不想打擾，可是她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信上的內(nèi)容。于是，膽怯而又急切地問：“爸爸，媽媽說些什么啊？”“哦，婷婷啊！媽媽說她非常想念婷婷，只是工作特別忙，很少有時間能回信，我們寄的信她全都收到了，媽媽還要婷婷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老想念她……”說完之后，婷婷將爸爸手中的信拿了過來，匆忙跑到屋里，找了個精致的小木盒，然后將信插進信封，再很小心的將信放進小木盒里，像放進個寶貝似的。爸爸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這位男子漢又簌簌地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這天早晨，男人像往常一樣，推著自行車準(zhǔn)備去上班。這是一位非常不幸的男人，今年才三十幾歲，俗話說：三十而立。他卻不幸早年喪妻。二十四歲那年他娶了個十分賢惠而又勤勞的女子，結(jié)婚后一年左右，那女子給他生了個可愛的女兒。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孩子四歲不到這女子便撒手人寰了，可憐他和女兒兩個人孤零零地生活，他又做爹又做娘的。妻子出車禍時，孩子是在鄉(xiāng)下度過的，不知道這件事。他接回孩子后，不忍心向孩子說出真相，于是一直隱瞞著孩子。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孩子遲早會長大的，遲早會知道的，到時候該怎么向她交代呢？

“哎！”男人嘆了口氣，上了自行車向工廠的方向騎去。騎著騎著，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王老師！男人騎著自行車叫了起來：“王老師，王老師！”走在路上的王老師看到對面的男人，向他笑了笑。在王老師眼中這是一位十分善良而又堅強的男人，從而對他十分尊敬。“什么事？”王老師笑著問。男人停下架好車，走到王老師身邊，小聲而又謹(jǐn)慎地問：“王老師，那信……”

“那信是我寫的，怎么了？”王老師不安道。

“不是，我本是想讓婷婷就永遠這么過下去，永遠向婷婷隱瞞的，可是你這樣做……”男人說不下去了。

王老師這時也有點抽泣了：“我只是想讓婷婷受到點母愛般的關(guān)懷罷了……”

“可是哪天婷婷要見媽媽怎么辦？”男人道。

“那我就做她的媽媽唄！”王老師說完頓時臉變得緋紅。

男人無語。

倆人一陣沉默。

這一年，婷婷十歲。她向媽媽寄信已有六年之久，而“媽媽”給她回信的時間也已經(jīng)有三年了。三年過得很快，媽媽的回信也堆地很高了，小木盒也快要裝不下了。婷婷經(jīng)常會小心翼翼的拿出媽媽給她寫的信，反復(fù)閱讀。不認(rèn)識的字她都會問爸爸。爸爸不在家，她就會自己查字典。

一天傍晚，婷婷又將媽媽的信拿出來趴在書桌上閱讀。讀著讀著，她又碰到了一個生字。因為爸爸不在家，所以她沒處詢問，只能自己查字典。于是婷婷跳下板凳，來到書桌前，尋找字典。可是找了半天，婷婷都沒有發(fā)現(xiàn)字典的影子，她想會不會在爸爸的書桌抽屈里。這樣一想，她又去爸爸的書桌，婷婷打開抽屜，字典果然在里面。婷婷拿起字典，調(diào)皮而又狡黠地對它說：“看你還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說完嗚嗚得意。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關(guān)上抽屜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厚厚的黑皮本子。她知道這是爸爸的日記本，爸爸是不允許碰的，老師也說過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可是婷婷的好奇心實在是大，爸爸越不讓看的東西，她偏越要看。她小心翼翼地將厚厚的黑皮本子從抽屜的最深處取出來。她想：大不了看完再完好無缺地放回去。這樣想著，婷婷就開始翻開爸爸的日記本。婷婷不是一頁一頁看的，而是隨機翻看的。她知道過一會兒爸爸就會回來的，所以她是很謹(jǐn)慎地看著，邊看邊用耳朵留心大門口的動靜。她就這樣隨手一翻，只見上面寫著：

一天傍晚，婷婷又將媽媽的信拿出來趴在書桌上閱讀。讀著讀著，她又碰到了一個生字。因為爸爸不在家，所以她沒處詢問，只能自己查字典。于是婷婷跳下板凳，來到書桌前，尋找字典。可是找了半天，婷婷都沒有發(fā)現(xiàn)字典的影子，她想會不會在爸爸的書桌抽屈里。這樣一想，她又去爸爸的書桌，婷婷打開抽屜，字典果然在里面。婷婷拿起字典，調(diào)皮而又狡黠地對它說：“看你還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說完嗚嗚得意。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關(guān)上抽屜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厚厚的黑皮本子。她知道這是爸爸的日記本，爸爸是不允許碰的，老師也說過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可是婷婷的好奇心實在是大，爸爸越不讓看的東西，她偏越要看。她小心翼翼地將厚厚的黑皮本子從抽屜的最深處取出來。她想：大不了看完再完好無缺地放回去。這樣想著，婷婷就開始翻開爸爸的日記本。婷婷不是一頁一頁看的，而是隨機翻看的。她知道過一會兒爸爸就會回來的，所以她是很謹(jǐn)慎地看著，邊看邊用耳朵留心大門口的動靜。她就這樣隨手一翻，只見上面寫著：

2008年2月12日晴星期二

今天中午上班的時候，我看到了婷婷幼兒園的王老師。對于王老師，我一直有一種親切感與感激，特別是她以婷婷媽媽的名義給婷婷寫信，使得婷婷長得越來越活潑，越來越開朗了。說到這里，我不得不感激王老師。自從六年前婷婷的媽媽不幸出車禍去世后，我就不知道該怎樣對待婷婷，一直向她瞞著。可是婷婷長久時間見不著媽媽，就向我要媽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便信口胡說說她媽媽在外國工作。孩子半信半疑。現(xiàn)在有了王老師的信，孩子心中的陰影被抹去了很多，這都是王老師的功勞啊。可婷婷遲早要長大的，遲早要知道真相的，到時候我該怎樣向她交代呢？……

看到這里，婷婷整個人都傻了。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呀？亂七八糟的。她不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于是又重新讀了一遍。可是爸爸的日記上白紙黑字的寫著，媽媽的確在六年前就出車禍去世了。婷婷也不小了，已經(jīng)整整十歲了，她已經(jīng)懂得“車禍”是什么含義了。婷婷對著爸爸的日記本，目瞪口呆。她整個人都傻了。怪不倒以前在國內(nèi)工作好好的媽媽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國外去工作，原來是這樣。婷婷如夢初醒。可是那些信？婷婷想著想著就將木盒里的所有信都取了出來，厚厚地足有十幾封。婷婷一封一封的拆開看，看著信上的話語，字里行間都像是王老師的語氣，看來是真的了。婷婷盯著信，淚水流了下來，她沒發(fā)覺爸爸已經(jīng)回來了。男人將自行車推進屋，嘴里還似乎用埋怨的口氣說：“婷婷呀，你在干什么？怎么爸爸叫了你半天都沒一點反應(yīng)啊？”男人剛準(zhǔn)備繼續(xù)說下去，突然看到婷婷拿著信在哭，自己的書桌上也凌亂地放著她媽媽——不，是王老師寫給婷婷的信。婷婷的爸爸感到很奇怪，平常被婷婷當(dāng)作寶貝似的信怎么會被亂放呢？爸爸又向書桌上看了看，忽然他看到了放在信中間的那本黑色厚厚的正打開著的日記本。婷婷的爸爸頓時臉都青了下來。他顫抖地對著婷婷說：“婷婷你……”婷婷知道爸爸回來了，她放下手中的一封信紙，鐵著臉對他咬牙切齒道：“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騙我這么多年？”男人明白婷婷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他知道婷婷是個和其他孩子不同的孩子。因為從小失去母親的緣故，婷婷變得早熟，也不愛合群。男人委屈地想婷婷說：“爸爸還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嗎？我也是……”

“你別說了，你就該從小就告訴我真相，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哭一段時間也許就行了，可你卻給我希望，使我這六年來一直都以為我的媽媽還活在這世上……”說著婷婷仰起頭，淚如雨下。

男人默默地走到婷婷的身邊，想安慰安慰她，用手擦拭著她的淚水，說：“婷婷……”婷婷立即摔開男人的手，用不可饒恕的口氣對男人說：“你不僅自己騙我，還找來幫手一起騙我，對不對？！”婷婷說將書桌上的那一疊信舉起來。男人看著這些信，眼角也潮濕了。他還想解釋：“婷婷，爸爸我……”

“不要說了，你不配做我爸爸，我也沒有你這樣的爸爸！”說著就帶著那些信，推開爸爸的身體，向門外跑去……

男人一時愣住了。他怔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立即向門外追了出去，可是哪里還有婷婷的身影啊！大人慌了，立刻打電話給王老師。王老師聞訊后立即趕了過來。男人向王老師說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王老師嘆了口氣說：“沒想到，還真都讓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說中了。”

“是啊！這孩子早熟得很。”男人嘆息道。

“好了，別說了，我們還是快去找婷婷吧？”王老師醒悟道。

“是啊，下這么大的雪，婷婷會到哪兒去呢？”

“我知道了。”王老師說完就飛步而去。

男人好像也立刻明白王老師所說的地方似的，驚奇地望著王老師，見王老師拔腿就跑，也立即跟了上去，邊跑心里邊想：“這女人是多么的聰明啊！”

宋婷婷捏著那些信飛出家門，一直往外跑。跑到了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時她的心里都充滿了痛苦。她跑得很快，身邊的事物都不斷的向后移去。婷婷跑著跑著，當(dāng)她跑得太累而停下來時，她發(fā)現(xiàn)她跑到了一個郵箱前。大雪不斷地砸在她的身上，可是她毫無知覺，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冷暖了。婷婷定住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馬路邊。也許是因為平常這條路走的太多了，或是對這條路太熟悉了，才會漫無目的而又冥冥中自有安排的跑到了這里，跑到了郵箱前。婷婷注視著前面那郵箱，它還像六年前一樣，紋絲不動的站在那兒，一點沒變。可是婷婷她自己變了，心情變了，什么都統(tǒng)統(tǒng)變了，只有這個郵箱沒變，物是人非啊！

婷婷凝視著那個郵箱，又望著手中緊緊捏著的信。他氣憤地想，都是這些信，使她以為媽媽還在世上。如果不是這些信，也許她會漸漸忘記媽媽，對媽媽的思念也會越來越淡。可是因為這些信的出現(xiàn)，反而使她越來越思念媽媽，越來越渴望見到媽媽。婷婷想著想著，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將這些信都塞進郵箱里。讓它從哪里來就到哪里去，隨著媽媽一起消失吧！做了這個決定后，婷婷狠狠地將信一股腦兒全塞進了郵箱里，塞完之后她如釋重負。可當(dāng)她想到逝去的媽媽時，她的眼中噙滿了傷心的淚水。她蹲下身子淚如泉涌，淚水浸濕了她的衣服。突然一只柔和而溫暖的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頭，她掉轉(zhuǎn)頭站了起來，叫道：“王老師！”說著就撲進了王老師的懷里，并且淚水更多了。王老師將婷婷緊緊地抱著，用右手來回撫摸著她的頭，嘆了口氣，淚水也蒙住了雙眼。這時站在不遠處早已淚流滿面的男人也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與他們擁抱在一起……

雪花還在漫無目的的隨風(fēng)飄逝著。他們?nèi)齻€人緊緊地抱在一起抽泣，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砸在他們的腳下以及四周的雪地上，腳下的雪在蘊含著溫度的淚水催化下，開始慢慢地、逐步地、徹底地、毫不猶豫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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