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幾天前我收到克勞迪婭的死訊,傳信的人說她死得凄慘,完全沒有一國王后的體面,罪名是企圖毒殺國王最寵愛的小公主白雪,令人不勝唏噓。我所認識的克勞迪婭終究還是在宮廷里換了副心腸。
好在國王念及往日夫妻情分,留了全尸,算算也正是這幾日下葬。
我收起掛在墻壁上的黑色禮帽,準備前往王宮再最后見克勞迪婭一次。
什么?你說你想知道我是誰?
我只是一個住在森林里的老巫婆罷了。很多年前有幸和克勞迪婭認識了一場,她在這個沒什么人的陰森林子里照顧了我很多年,如今她死了,說什么也該去吊唁吊唁,在她的墳墓前獻上她最愛的紅月季才好。也不枉顧我們相識的這些年。
我記憶里的克勞迪婭總是很愛笑,就像我年輕時候一樣,也是在最明艷的年華里盛放出最美好的花朵。但也正因為她的美艷,她才不甘于困在只有我這個老太婆的林子里。她向我告別的那天,同我說她要追尋自己的愛情,留下了親手做的蘋果派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然,也礙于她后來的身份,這個你已經知道了,她風風光光嫁給了國王,所作所為均是一國體面,受萬人注視,自然不方便來看我。不過我們偶爾還是會互通些書信口信,雖然內容也僅限于一些表面問候,和一些瑣碎的煩惱,但我能感覺出來她還是我記憶中那個善良的孩子。
是以她和白雪公主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的矛盾,才會讓她下此毒手,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搖著頭,一步一晃混進了城門。城內人聲鼎沸,滿目望去凈是繁華之貌,關于王后的死訊,平民們則只知道是急病去世,也就是對于那座嚴密宮墻之內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偶爾有那么一星半點真消息泄露出來,馬上就被打上謠言的標簽,然后迅速消失在人們茶余飯后的談笑中。
可悲的克勞迪婭,如果你知道你的性命最終成為了所有人的談資,是否還會離開孤僻的樹林,執著地尋找你的幸福?如今你已長眠于地底,你渴望的喧囂最終化為了萬古不變的寂靜與黑暗,而我再也聽不到你給我的回答。
我向路邊的賣花女孩買了一枝紅月季,順便向她打聽了去王宮最近便的方向。
月季的花瓣上還殘留有晨時的露水,熱烈,嬌艷,但也就是這樣的花朵才最容易被人采擷,枯敗的時候才更為蒼涼。
我佇立在她的墓前,看著她的碑,就像見到了老朋友。
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經歷,與許久未見的朋友重逢,滿心的疑惑和關懷都會堵到嘴邊,明明想說的很多,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以沉默,以無關痛癢,輕描淡寫自己的心情。現在的我,便是這樣。
紅色的月季橫放在石階上。
如同她一般,滿身傷痕地死在冰涼的牢房里。
連一句爭辯都沒有;連一句哭喊都聽不見。
我說不出話,許久,只能摘下禮帽,蓋在月季的枝干之上。
這是我,最后能為她做的事情。
離開之前,我得順便去尋我贈予她的魔鏡。畢竟是魔物,落在普通人手里也不好。
混過守衛和侍女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畢竟我修習魔法就是要在不方便的地方使用才對。
王后寢宮,王后寢宮……
我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用水晶球找路,我以前就想過這水晶球怎么只能在靠近目的地的時候變亮,而那些更老一輩的魔女竟然真的會創造出這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魔法,如果我是始祖魔女一定會感嘆家門不幸。
好在繞了第三圈的時候終于找到了那座宮殿。極盡奢華的房間,厚重的窗簾被拉開,冬日里難得的日光透過落地窗照亮了整個房間,從這里眺望,王宮花園的景色盡收眼底。梳妝臺上擺滿了精致的梳妝用品,啊,鏡子,我過去敲敲那面鏡子,“是你嗎?小家伙。”。
可惜,是面普通的鏡子,沒有任何魔力,更不可能開口說話。
各個抽屜里翻找一遍也沒看見我想要的東西。
這個克勞迪婭到底把鏡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掀開床沿花紋繁麗的帷幔,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我越看越氣,覺得連這個破玩偶好像都在嘲笑我。我隨手把它扔在地上,兩只手在床上和周圍摸來摸去,終于讓我摸到了一個暗格。暗格精巧地藏在床沿的雕花圍板側面,即使帷幔被全部拉起來也能擋住。
拉開暗格,里面靜靜躺著一個本子。裝幀精美,但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頁面泛著微黃,還有翻閱中不小心撕破的頁腳。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把本子揣進懷里,念了隱身的咒語站在不易被碰到的角落。
只見兩個侍女模樣的人推門進來,看到掉在地上的玩偶大驚失色,其中一個趕緊抱起來說拿去洗干凈,并囑托另一個人收拾好白雪公主要的東西,不然公主說不定又會發脾氣。
我越聽她們的話越發糊涂,好像這里不是王后寢宮,而是白雪公主的住處,難怪找不到魔鏡。
趁著門還沒完全關上,我悄悄溜出房間,重新給水晶球施了魔法,只不過這次長記性換成了克勞迪婭的住處。
克勞迪婭的寢殿在白雪公主的北面,雖然內部裝潢依舊保持了王宮奢靡的風格,但視線卻被擋了個嚴實,本來我在那邊沒有覺得很冷,也許是因為這里照不到太陽,房間里的壁爐也沒有任何柴火,陰郁的干冷才讓我真切地感覺到,即使是王宮也會有這樣不溫暖的角落。
伴隨著克勞迪婭的死亡,這座寢殿也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即使是王后也罷,人們只會記得權利的高位者,這里只會為強權歌舞升平。
我贈予她的魔鏡正躺在桌上的正中心,它偽裝得很好,面上甚至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用衣袖擦干凈了鏡子,和它寒暄了幾句后,想著這里反正也沒有人會來,我這老太婆可以坐在這里先歇會兒,又想起來找到的本子,便掏出來看看打發時間。
你說你也要看?
不行,偷看別人的日記本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哦。
你問我怎么能看?
我不看我怎么能知道這是日記本?所有的壞習慣都讓我一介老太婆帶入墳墓吧。
(中)
克勞迪婭死得不太尋常,看完日記,我向鏡子問了些問題,發現她這個小姑娘有太多的事情都沒有告訴我,但如果就讓她這樣死去,我好像又于心不忍。
克勞迪婭,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就當我還你照顧我的人情。
聽說白雪公主近期要和鄰國的一位王子成婚,這幾天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我扮做王子的模樣大搖大擺出入王宮,還吩咐了一位侍女按照我給的配方去做了一份蘋果派。
并順利在小花園的噴泉旁見到了白雪。
她面前的石桌上擺滿了下午茶點,茶香混合著蛋糕香甜的氣息,讓人食指大動。
我在她對面坐下,侍女很有眼色地為我也擺上了另外一副餐具。
白雪公主人如其名,膚色勝雪,卻又不會像久病的那種不健康的蒼白。臉頰飽滿,白皙里透著粉嫩,齊耳的烏黑短發承載不住繁復的頭飾,單單用了段紅綢帶綁了,倒是在這宮廷里特別的風景。雖然出了太陽,室外終究還是會有些冷,她披著紅色的披風,正飲著一杯熱紅茶。
“我也為公主殿下準備了點心,應該一會兒就到。”
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拿起叉子將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
看起來這位王子和白雪的相處也并沒有外界傳言那般濃情蜜意。
侍女端著我要的蘋果派慢慢走了過來,老遠我就聞到這熟悉的香氣,就好像克勞迪婭還在我身邊一樣令我恍惚。
我將蘋果派往她面前推了推,白雪看見這蘋果派卻驚聲尖叫起來,完全沒有一個公主的體統。她拿手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地質問我是不是也想對她下毒。
我拿出一部分的派,當著她的面吃下去,吃完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接觸過這個派,這些都是侍女做的,你為什么反應這么大?有沒有人想給你下毒,我現在也吃了,事實是,沒有毒。”我看著在后面嚇得瑟瑟發抖的侍女,做了個手勢屬意她們離開。
我站起來俯視著她:“還是說,你害怕的并不是誰下毒,而是里面的根本就沒有毒的蘋果?”
她看向我的眼睛里有一瞬間的害怕,轉而又恢復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想你也知道我那愚蠢的繼母干過些什么事情吧,我不喜歡你,也從來不喜歡蘋果,你就拿這種東西來挖苦我。但我也不能拒絕與你的婚約,為什么你不愿意與我好好相處?”
“是嗎?可我怎么聽說,平安夜王后贈予你蘋果的時候,你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白雪眼睛里蓄起眼淚:“繼母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看不慣查理公爵就哄騙父王說公爵欲行不軌,不久之后公爵就被斬首了。有一次我去她的寢殿,在門外聽見了她說嫉妒我的相貌,而她不再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給的蘋果,我怎么敢不要。有她在的時候,我每天的生活都充滿了不幸。”
我拉開座椅重新坐下,拿出懷里的本子,丟在桌上。
“這個,你應該很眼熟吧。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吧。”
她眉頭皺起,一把搶過日記本。想要喊人,四周卻始終無人應答。
“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白雪陰鷙的眼神里充滿了恨意。
“我是誰重要嗎?”我挑了一塊馬卡龍喂進嘴里,香甜可口。
手指在空中滑過,日記本從她手中掙脫而出,在桌面上攤開來,翻動的書頁停在其中一頁。
七月十九日,晴
……
我發現我不能吃蘋果,一吃蘋果就會渾身不舒服,后來我去問了母親,才知道原來母親的家族里就有許多人對蘋果過敏,我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不過蘋果的味道很好,我很喜歡。可惜以后不能吃了。
……
書頁不停的翻動,發出撲簌響聲。
一月八日,雪
……
白雪新長了牙,尼拉說可以給她喂一些蘋果泥吃,說這個階段的孩子正是吃這個的時候。我有些擔心,但還是抱著些僥幸心理嘗試舀了幾小勺給她,但她的情況比我想象得更嚴重,只有這么一點就開始不停地咳嗽,身上還起了好多疹子。
我把蘋果泥還給尼拉的時候,又不太好意思讓她太難堪,只跟她說白雪好像不太喜歡吃蘋果,可以換一些別的來。
……
五月二十七日,雨
……
白雪長大得比我想象中更快,現在都可以和我講她每天看到的人和故事了。她說最近在花園里玩的時候,有個大姐姐會因為看她可愛給她甜甜的糖果,還會抱著她去看高處一點花朵。我問她是什么樣的大姐姐,她告訴我是一個負責修剪枝葉打理花園的侍女。白雪這么一說,我感覺那個侍女我好像也有些印象,笑起來溫溫柔柔的,還很會插花,我房間的花瓶里就常常擺著她的作品。聽到她們能相處得這么融洽我也很開心。希望白雪以后可以始終做一個善良、平易近人的公主。
不過最近我的身體好像也越來越差了,我好想讓她陪著我,所以今天和陛下提起來讓她搬到我的寢宮里多住幾日。不能吃蘋果這件事也得記著告訴她。
……
日記停在了五月二十七日。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抬起下巴往本子示意,“這本日記是你母親的吧,你早就知道你不能吃蘋果才對吧。你利用克勞迪婭不知道你會過敏這件事,來陷害她下毒,置她于死地,你這么做對你又有什么好處?你也不怕死嗎?”
白雪顫抖的嘴唇幾經開合,最后輕聲說著:“蘋果不是我找她要的,是她主動給我的,我只是聽她的安排吃了下去而已。我知道這件事很危險,搞不好我也會沒命,但我別無選擇。她取代了我母親在父王心里的位置,她教唆我父王殺了我最愛的男人,我恨透了她,我一直想要報復她。”她說到激動處,眼睛里閃爍著光芒,興奮又愉悅。
“我唯一利用的只有她那可悲的,想要營造出一副愚蠢的慈母形象。她想讓世人稱頌她,我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偏執善妒,心腸歹毒。”
我沉默了許久。
“偏執或許是真的,可克勞迪婭從來沒有想過害你。”
我站起身來,看向埋葬著她的尸骨的方向。
滿目只有花園里層疊的花海隨風擺起浪潮。
(下)
我把鏡子也放到石桌之上,“這面魔鏡是我贈予克勞迪婭的,它只會說真話,當然你不相信也罷,這與我無關。我想說的是,我今天來之前問了它克勞迪婭都問過它些什么問題。”
我定定看著白雪公主:“你知道它是怎么回答的?”
那是一段白雪公主不知道的過往。
就像她聽到了克勞迪婭問只說真話的魔鏡,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誰,魔鏡回答白雪公主,卻不知道克勞迪婭究竟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平安夜之前,她曾期待地問過鏡子,“白雪會希望我送她什么樣的禮物?”
魔鏡老實地回答出:“蘋果,一個蘋果就可以。”
克勞迪婭似乎還有些不相信:“真的嗎?一個蘋果?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她會很開心您送她蘋果。”
她興沖沖跑到廚房,在那里挑了當天最大最圓最紅潤的蘋果,又自己親手包了起來,最后還不忘用紅綢帶綁上一個蝴蝶結,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送給白雪公主的禮物。
禮物里附庸的希冀終結在白雪公主青紫的臉龐之上,一點點淹沒在她痛苦的喘息之中。
眾目睽睽,她百口莫辯,那個由她親手挑選,親手包裝,親手贈予的蘋果,讓她陷入萬劫不復。
委屈又痛苦。
明明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卻真切地出現了。
明明……
她陷入迷茫和混亂之中,直到士兵抓住她,將她拖進監獄大牢。她才恍惚大哭出聲,她到底又做錯了什么。
鏡子絮絮叨叨,我伸手翻過日記本,翻到白雪公主五歲那年的八月。
八月三十日,陰
……
今天天氣不太好,我也開始咯血。白雪今天哭著跑過來跟我說大姐姐不在花園里了,以后再也見不到大姐姐了,再沒有她的糖,也沒有她抱高高了。我聽了很難過,把她抱在懷里,摸了摸她的頭。我問她為什么大姐姐會不見,得到的答案卻讓我哭笑不得,白雪說最近她在王宮里遇上了麻煩,白雪就提議帶著她溜出去,然后放走了她。等她反應過來自己以后再也見不到大姐姐了,就覺得很不開心,跑來我這里哭。
她抽抽噎噎問我說大姐姐還會不會回來看她的樣子真的可愛極了。但一想到或許我也將不久于世,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過。還好她還小,天真、活潑,抱在懷里也看不到我流下的眼淚。
我說:“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
手指摩挲著那段文字,我不禁感嘆道,“你的母親很愛你。”
她沉默不語。
我敲敲鏡子問它:“魔鏡魔鏡,白雪公主討厭克勞迪婭嗎?”
鏡子譏誚的回答說:“是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白雪公主更討厭克勞迪婭的人了。”
我又接著問:“那克勞迪婭討厭白雪公主嗎?”
鏡子卻沮喪極了:“很遺憾,并沒有,這個世界上除了先王后,沒有人能比克勞迪婭更愛白雪公主了。”
我牽著白雪公主一步步走向克勞迪婭的墳墓。
“或許你不信,克勞迪婭十幾歲的時候就在王宮里做了一名侍女。或許更難相信的是,她就是那個會偷偷送你糖果的女人,她看著你一點點長大。你五歲那年她被查理公爵盯上,那個風流的男人不停的騷擾她,后來還越來越猖獗。她忍受不了,苦惱該怎么辦的時候,是你給她指了明路。你贈予了她自由。她逃到我的樹林里,照顧了我好幾年。我原本只知道她出逃的原因,你母親的日記倒是給我拼湊出了事情的原貌。”
白雪的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粉嫩不再,只剩一片慘白。手心里的溫度也不再溫暖。
她不知道克勞迪婭到底經歷過什么。
她不知道克勞迪婭舍棄了來之不易的自由,就是為了再見她一面。
克勞迪婭走到城內的那天,白雪正乘著漂亮的馬車參加節日的巡游,她比小時候更加美麗,笑容燦爛而自信,眼睛里仿佛有萬千星辰。料峭春風吹開她白色的頭紗,而白雪卻沒能認出她。克勞迪婭最終還是被白雪遺忘在了時光里。
但國王卻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她,那天之后就對她展開了瘋狂地追求。
克勞迪婭不喜歡國王,準確來說自從她僥幸逃脫查理公爵準備侵犯她的那個夜晚,她便不再喜歡男性了。
但她還是忍著惡心嫁給了他,不為別的,只為時常能看到白雪,就算再痛苦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錯過了這次機會,她與白雪公主之間光是階級的差異就難以逾越,這就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克勞迪婭知道查理風流成性,專門勾搭你這種十幾歲的小姑娘,可她也是真沒想到他膽大包天勾搭到你身上,而你竟然也真的愛上了這種人。對,她是嫉妒成性,她嫉妒你愛的是查理。嫉妒蒙蔽了她的雙眼,嫉妒讓她發瘋,所以教唆你的父親殺掉了這個騙人的渣滓。”
我把白雪推倒在地,她手撐在石階之上,指節蜷曲泛白。
“克勞迪婭是怎樣的人,你從來也不知道。”
她滿懷幸福地一遍又一遍問著鏡子,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可愛的女人是誰?只為了得到那一句對白雪公主的肯定。
她自愿將住所讓給白雪,是因為她知道白雪喜歡那里,克勞迪婭從來不在乎北面的宮殿陰冷無比,相反,她喜歡透過這里望向白雪。
明明……
明明她才是整個王宮里最戀慕她最愛她的存在。
可白雪卻總在疏遠她,即使白雪沒有說過,她還是感覺到了。
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
她如履薄冰,王宮生活猶如地獄。
我遞給白雪公主一個蘋果,紅潤飽滿,而她也伸手接了過去。
我對著克勞迪婭的墓碑揮揮手,“再見,克勞迪婭,愿你我在地獄里相逢。”
我向著王宮大門走去,我想,天邊白色的飛鳥會不會像極了克勞迪婭再見到白雪時,那條飄飛的頭紗?
克勞迪婭,再見到你時,請記得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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