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嘩啦啦啦,一連幾聲爆炸響徹靜謐的村莊上空,房間窗戶上映著焰色反應發出的多彩的光,耳邊是煙花彈中裝滿會獨立爆炸的小藥粒產生的大范圍爆響,這是誰家迫不及待著分享新年的喜悅?這給村莊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我尋著亮處跑去,拍下了這張照片。
原來好奇的不是我一人,我反而算是最后趕來的。想起某流星雨直播間都常有數十萬人等待夜空劃過那一剎那,而如此燦爛的煙火還不能招來村里看熱鬧的人了?我晃了晃腦袋里奇怪的想法,想著它能夠排列成和正常的觀眾一樣。
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如此真切的煙花了,在自己面前騰空而起,繼而爆炸綻放其生命最后地絢爛。村莊上的人有規律似的分成幾塊,放煙花的是村中的青壯年,有在外辛苦一年風雨無阻的、有在家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現在以煙火的名義重新點亮屬于自己的生活。
小朋友們是蹲在地上看著,在他們的世界這樣的日子正慢慢紅火起來,但現在只能玩著手中的迷你煙花看著大人們拍拍手,眼睛里滿是四射的光芒。煙花同樣照亮了村中老人和婦女們的臉龐,她們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整天背后地操勞而在欣賞煙花時也只是在最后面看著,相互聊著家常。
村里沒有路燈,以前夜晚出門時要帶個手電筒,下過雨的天,泥巴地上濕漉漉的,一邊照著跳著水坑,一邊還把手電從下巴往臉上照扮鬼戲弄人。后來修了水泥路,路好走了手電也漸漸淘汰,見對面來人干咳一聲便能聽出是誰。今晚什么也不需要,亮如白晝的煙花讓我看得清每一張洋溢著笑容的臉,但是好像有一些人同印象里大有不同了。
自從上了高中再到大學直到現在畢業工作,時間流逝開始加快,從前用天計算著回家的日子變成了月、學期和年。每一天都見面的村里人誰關注到哪天眼角會多一條皺紋,但是我大學時隔半年回來肯定能發現他們有什么不同,更不用說現在是兩年。正如在那里蹲著看煙花的小孩,每一年都會有大變化,甚至多了我不認識,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
歲月會在身體上留下痕跡,只有聲音沒有變化還是記憶里的音色。長輩們在墻角處聊著天,但是煙花爆炸的聲音讓我聽不真切她們在聊什么,腦子里卻分清了她們都是誰,而又在說起哪家孩子。她們所念叨最多的不過就是孩子,從做母親起就一直是。
看完煙花回到自己房間,村莊雖然沒有煙火的覆蓋但還是比之前在家時亮的更多,因為人都回來了,人間最大的煙火就是其樂融融團團圓圓,此前我房間的燈還亮著時,村莊大多數都已經熄燈,電燈的發明改變了日落而息的習慣,但是人們平時生產生活還得日出而作,早點休息成了侍弄莊稼的人的準則。
回到自己房間,我第一次早早地關了房間的燈,我希望是窗外的煙花再照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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