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員文章

做自己喜歡的事并為之努力的人，是最強大的！? ? ? ??

——《藍色時期》

如果要做一期《2021-2022年網絡熱梗鑒定》，那么《群青》妥妥地榜上有名。只要一張口、一調色，就隨時可以切換成一段熟悉的旋律。從“萬物皆可群青”到百萬填詞、再到各路翻唱，《群青》的洗腦力直至今天仍舊威猛十足。

在源生地日本，《群青》的熱度自問世以來也在持續發酵。不僅長期位居各大流媒體排行榜的前列，相關的二創亦是層出不窮，還登上了去年的紅白歌會，可以說是YOASOBI最廣為傳唱的歌曲之一。

然而，捫心自問，聽過《群青》的你，真的聽懂了這首歌嗎？知道它的出處嗎？又是否了解過其背后的故事呢？莫慌，作為一個YOASOBI的死忠粉+《藍色時期》的狂熱黨，我的使命就是幫大家解答這“群青三問”，為大家帶來可能是目前全網最細的《群青》解讀。希望通過我的閱讀理解，能讓大家對《群青》抱有更多的敬意，倘若能因此更加喜愛YOASOBI和《藍色時期》，那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按照國際慣例，我先對《群青》的幾個“當事方”做一下簡短的介紹。《群青》是YOASOBI為漫畫《藍色時期》創作的一首歌曲，其中YOASOBI是一個新興的人氣音樂組合，成員包括制作人Ayase和主唱ikura，專業是“將小說音樂化”，代表作有《夜に駆ける》《たぶん》《怪物》等等，不久前榮獲第63屆日本唱片大賞特別獎。

《藍色時期》是山口飛翔連載于《月刊Afternoon》上的一部青春群像劇，主要講述了高中生矢口八虎因機緣巧合決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毅然投身美術道路的勵志故事。該作曾獲得漫畫大賞、講談社漫畫賞等多個獎項，并于去年被改編成動畫播出。結合我個人的追番體驗，《藍色時期》絕對稱得上是超一流水準的動漫作品。

《群青》初次登場于2020年8月推出的一段聯動CM，題為《群青 inspired by 藍色時期》，是アルフォート旗下的一款巧克力餅干Alfort的廣告曲。后《群青》在2020年9月1日正式配信，同時公開的還有基于《藍色時期》而創作的微小說《青を味方に。》。

接下來，我將根據先分段解析、再總結歸納的方式，與大家一同深入《群青》的背后，看看身為創作者的YOASOBI，在音樂中鋪設了多少有關《藍色時期》的伏筆。申明一點，以下解讀僅代表我個人的觀點，如有不當之處，請大家多批評指正。

※以下歌詞（標藍）均為中文翻譯版。

「啊→? 像往常一樣

沖著逝去的日子 打了個哈欠

穿越喧囂嘈雜的夜晚

清晨今天依然 降臨在澀谷的街道

總感覺少許空虛

這樣的感受 沒勁透了

但是無所謂 僅此而已 這樣就好」

拂曉之時，和往常一樣陪著朋友熬夜的八虎點燃了一支香煙，站在寫有“畢加索展”的海報旁，若有所思地長舒了一口氣。不一會兒，他便攙扶著早已不省人事的伙伴，行走在澀谷的街道上。面對所見的景象，八虎不由得發出感嘆：

清晨的澀谷，真不錯啊。

歌曲的第一小段聚焦于漫畫中這一極具標志性的場景，用簡樸的語言還原了八虎此刻的內心狀態。一方面，八虎像往常一樣與好哥們通宵達旦，像往常一樣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像往常一樣扮演著“優等生”的角色。不過，他也逐漸意識到，“這不是屬于我的感動”，這種生活終究使他變得“空虛”“沒勁”。

即便如此，八虎也無心改變這種生活，甚至在自己的畫受到認可時，他依然覺得自己“可不會傻到去選擇畫畫這條路”。“無所謂”“這樣就好”，可越是想安于現狀，心中的躁動和不安就變得愈發強烈。

這一段在旋律上的變化恰恰也反映了這種心境：前半部分的節奏較慢，“啊”的發音短促且低沉，有如一聲嘆息，象征著主人公生活的麻木與無聊；到了“總感覺少許空虛”，伴奏明顯加快，節拍也變得更為緊湊，這表明主人公內心的掙扎呼之欲出，急切地尋求著轉變。

「不知不覺中所隱藏的

真實的心聲 放聲回響吧

就算你熟視無睹

可它的確就在那里」

這一段在我看來是整首歌的點睛之筆，創作者沒有選擇繼續第一視角的講述，而是從一個“發自內心的聲音”出發，通過呼喚的形式來表現主人公的自我覺醒。事實上，這種表達技巧并不見于原作中，可以說是YOASOBI最具獨創性的部分。

雖是原創，但此段的內容還是與八虎的經歷息息相關。在回美術室取煙的過程中，八虎無意間撞見了森學姐的巨幅油畫，惟妙惟肖的天使躍然紙面，令八虎眼前一亮，這也成為他走上美術道路的契機。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將這一段理解為“畫”對于“人”的感召，正是因為這幅畫，八虎體內那份“真實的心聲”才開始涌動。

另外，這一段也道出了整首歌、乃至整部作品的一大關鍵詞——真實。所謂“真實”，用原作中的話來解釋，就是能夠“坦率面對自己”。八虎以往的為人處事過于圓滑，在迎合他人的同時逐漸掩蓋了自己真實的一面；但美術的出現讓八虎的人生觀開始蛻變，他畫出了想讓大家看到的風景，并在得到肯定后留下了“真實之淚”。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第一次真真正正和別人進行了一次交流”。

不同于前后的獨唱，這一段采用了合唱的形式，在情感表達上顯得十分飽滿有力。獨唱到合唱的突轉，不僅象征著視角的轉變，更能從聽覺層面給予我們更多的震撼。值得一提的是，這段合唱是由不插電音樂團體Plusonica負責的，而YOASOBI的主唱ikura正是其中的團員。

「啊↗? 以自己選擇的色彩

聽憑感覺去描繪吧

在睡意氤氳的清晨

迎來藍色的世界

對喜歡的事物 說出喜歡

雖然內心充滿恐懼

但我感覺 遇見了真實的自己」

來到副歌部分，這一段著重描繪了八虎第一次創作時的情景。開頭的這一聲“啊”持續時間更長，音調也有顯著的升高，意味著主人公內心的釋放。在“真實”的感召下、在森學姐等人的開導下，八虎決定用筆畫下自己所看到的清晨的澀谷。原作對他的繪畫過程給出了這樣的描述：

沉睡的空氣中，感覺有些耀眼，但卻感覺平靜地不像是澀谷，仿佛一天的開始，又仿佛要進入睡眠一樣的——藍色世界。

開口說出喜歡的東西，真可怕啊......

美術很有趣，我感覺自己出生以來第一次真真正正和別人進行了一次交流。

將這些表述與歌詞作對比就不難發現，兩者在很大程度上重合到了一起，用同樣的“睡意”、“恐懼”和“喜歡”勾勒出八虎眼中的“藍色世界”。這個世界既洋溢著喜歡的色彩，也包裹著“真實的自己”，詮釋了八虎內心對美術的向往與熱愛。

而描繪“藍色世界”的前提，就是“以自己選擇的色彩”。這句歌詞來源于八虎與森學姐再度相遇，在交流的過程中，森學姐對八虎說：“如果你看見的是藍色，不管蘋果還是兔子，都可以畫成藍色。”正是這句話點醒了迷茫中的八虎，激勵著八虎用稚嫩的筆觸勇敢地畫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圖景，也成為八虎未來人生道路上的至理名言。

從第一段的惘然，到合唱部分的呼喚，再到副歌的吶喊，《群青》的A段主要改編自《藍色時期》的第1-2話，為我們如實呈現了八虎在遇見美術前后的心路歷程。最后，八虎拋開了所有疑慮，下定決心要踏上美術的征程，將考取東京藝術大學作為自己唯一的目標。此時，他的臉上表露出前所未有的欣喜：

迄今為止我都沒有活著的實感，直到畫出藍色畫的那天。

我的心臟，仿佛從此刻才開始跳動。

我認為這段話可以視作對《群青》整個A段的總結。無論是望見清晨的澀谷，還是繪就藍色的世界，這些在漫畫中舉足輕重的場景在音樂中得到了完整且具體的呈現，體現了YOASOBI對于原作的充分尊重；而合唱的引入又讓“真實的心聲”變得富有沖擊感，體現了YOASOBI在形式上的創新。

「啊→? 越是拼命向前伸手

渴望之物越是漸行漸遠

今天也過得不太如意

依舊在手忙腳亂地奮力掙扎

那份不甘心

令人無比難堪

禁不住淚如雨下

陷得越深 苦澀越甚

還會隱隱作痛」

這一段的時間跨度明顯變長了。如果說歌曲的A段僅著眼于漫畫的前兩話，那么從這一段開始，歌曲的主題便由“發現理想”變成了“追逐理想”，開始講述八虎努力精進繪畫技巧、為了考取東京藝大而不懈奮斗的過程，篇幅也擴展到了幾十話。

在這種情況下，就原作的還原度而言，歌詞自然是不能再具體描寫幾個場景，而得用更為凝練且精辟的短句來概括如此長時間的敘事，用教學術語來講就是“縮寫”。既然是“縮寫”，那肯定得找一個總領全段的關鍵詞；這個關鍵詞，我認為應該是“掙扎”、“難堪”或是“苦澀”。

在漫畫中，八虎的“勵志”之路充斥著挫敗感，往往成功只是一瞬，緊接著就遇到了新的困難，然后又回到漫長的思考和試錯中。他的身邊，有像高橋世田介這樣的“天之驕子”，有像桑名真希這樣的“補習班首席”，與他們相比，八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原來只是個普通人”，所繪出的作品也總是不盡人意。這份與“天才”之間的鴻溝以及生如“凡人”的真實感，讓八虎經常失去自己的方向和信心，進而陷入對“渴望之物”的懷疑中：

我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沒搞清楚。

我和畫的境界線變得曖昧不清......大概是從根本上就錯了。

要是自己很享受很開心畫出的畫被否定的話，我可能就沒辦法再振作起來了。

盡管“不太如意”，八虎也只能“奮力掙扎”，雖然換來的大都是新的挑戰。“作畫”解決了，“構圖”便接踵而至；“構圖”解決了，“畫材”又閃亮登場；以為前面的問題都解決了，卻被大葉老師指出欠缺“自作主張能力”。漫畫用大量的獨白和對話告訴我們，八虎就是在一次次的“試行和錯誤”中學會成長的，他對“自我”的認識也隨此變得越來越立體。

從“那份不甘心”開始的后半段，讓我想到了漫畫中的一個情節。八虎和世田介在藝大的文化祭上相遇，兩人在交談的過程中產生了矛盾，高橋對八虎喝道：“什么都有的人不要來學美術。”給八虎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分別后，八虎“禁不住淚如雨下”，直至站到畫板前，他的“那份不甘心”也未曾消退，含淚作出了一幅令大葉老師感到滿意的作品。漫畫中是這樣描述的：

如果我的畫能更有說服力的話，就不會被那樣說了。

用我的畫，把所有人都殺死。為了這個，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想，這則小故事其實就是八虎的一個人生縮影，以“普通人”的姿態努力詮釋著自己對于美術的熱忱。在此過程中，他可能會遭受更多的質疑，產生更多的困惑，迎來更多“隱隱作痛”的時刻，但對繪畫的專情并不會因此卻步，就如他自己所言：“我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對自己的畫充滿期待。”

「啊↗? 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聽憑感覺前進吧

揉著困倦雙眼的夜晚

緊緊守住藍色的誓言

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

并不是只有快樂

但真的能堅持下去嗎？

雖然心里也有些不安」

“掉在水里你不會淹死，呆在水里你才會淹死。”誠如前文所言，八虎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自卑到引人發笑”，但他卻比別人更愿意付出“努力”。美術社布置的素描作業，只有他“認認真真1張1張地畫”，最終完成了驚人的30張畫。

補習班布置的寒假課題，只有八虎一人完成了45張的規定數量，連大葉老師看完都不禁感慨：“矢口，他究竟是什么人啊！”八虎用超乎尋常的“認真”和“努力”不斷彌補著與“天才”之間的差距，以飛快的速度成長為讓世田介等人感到“特別”的存在。

這一段又出現了“藍色”，只不過后面的詞換成了“誓言”。雖然原作中并沒有出現“藍色的誓言”，但根據我的理解，它與“藍色的世界”其實擁有相同的含義，都代表了八虎對于繪畫矢志不渝的熱愛和追求。不同的是，經歷了日復一日的“困倦”和“恐懼”，也依舊能朝著“藍色的誓言”繼續前進，說明八虎已經從苦難中獲得了升華。

然而，話鋒一轉，在堅定“藍色的誓言”之后，歌曲又進入了一段低潮：“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不是只有快樂。”我覺得要想更好地理解這句話，就必須提到漫畫中的又一經典情節——畫出F100號，其名為《緣》。

在糾結“緣是什么”時，八虎從森學姐的畫中汲取到靈感，意識到“構圖”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自己心目中的“緣”或許是像“金屬”一樣的形狀。依照這些想法，八虎最終完成了讓佐伯和大葉老師都贊嘆的巨幅畫。以為“豁然開朗”的他，在之后的創作中立刻就遭遇了滑鐵盧，以致于要“回爐重造”。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可能一直都很快樂。

《群青》B段的整體氛圍顯得較為壓抑，“掙扎”“難堪”“苦澀”“不安”等詞語占據了主導；在直面心中所愛的過程中，主人公不停地遭遇著打擊，忍受著強烈的挫敗感，甚至一度感到“恐懼”。但也正是這些扎心的時刻，讓主人公不斷地認清自己，明白自己喜歡的究竟是什么，并為了“喜歡的事物”繼續自己的“堅持”，這才是《藍色時期》真正的主線。

「啊 無論多少張

無論多少張

因為沒有自信 所以堅持不懈地描繪著

啊 無論多少次

無論多少次

至今為止的積累會成為我的武器

環顧四周 無論與誰相比

只有我能做到的究竟是什么

如今的我依舊不算有自信

可即便如此

前所未有的心情

不曾知曉的心意

還有那一天邁步出發后

才得以感受到的痛楚 所有一切

通過面對自己喜歡的事物

終于觸碰到了微弱的光芒

沒關系 繼續前進吧

今后只需要享受過程就好」

之所以將這兩段放在一起，一方面是基于它們描述的內容是一脈相承的，都來到了八虎需要攻克的最后一個難題，也就是前文所提及的“自作主張能力”、或者說是“享受的力量”。一直以來，八虎的創作幾乎都在“克服自己不擅長的事”，全力揣摩每一個課題的用意，努力提升各方面的技術，卻忽視了自己真正的感受。“我要描繪的，就應該是自己喜歡的畫”，有趣的是，他耗費了整整10話的篇幅，才終于交出了一幅“屬于自己”的作品。

另一方面，這一部分的歌詞也很契合八虎在藝大第2輪考試期間的內心獨白。在我看來，這場為期3天的考試簡直就是一個微縮版的“藍色時期”：進入考場前，突然發作的蕁麻疹讓八虎的身體受到了影響，但他依然堅持著完成了構圖，并確定了“裸體=真實的存在”這一主題。此時的他仿佛故事伊始那個一頭扎進美術世界的少年，縱使稚氣未脫、處處碰壁，也從來沒有放棄自己選擇的道路。

第二天，八虎首先把重點放在了“描繪”上，嘗試用“減法”突出“裸體”的存在。這時的他還沒有“自作主張能力”，像是回到了剛上補習班的那個時候，糾結于用什么樣的技術去完成課題給定的目標。

午休過后，八虎想起了森學姐的那句至理名言，終于意識到比起“大家”的認識，“自己如何看待裸體”才顯得更加重要。他眼中的“裸體”就是“難為情和靠不住”，“穿著衣服”是為了掩藏“心虛的行為”，這與自己的性格也如出一轍，即“不自信”。從此刻起，八虎領悟到了“自作主張”的真諦，于是又開始拼命地在畫上做“加法”。漫畫用相當多的筆墨記錄下他這一次的“覺醒”，其中有不少就融入進了這段歌詞中：

與其認為無法自信是一種羞恥，倒不如接受這一現實，再制定更符合我的風格的戰略。

我想要自信，但正是因為沒有自信，我才能畫成這樣！

因為沒有自信，所以必須努力制定戰略......“努力和戰略”是我的武器嗎？

直至考試臨近結束，八虎才總算領會了“享受”的意義。原來，面對“沒有自信”，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變得自信，而是將這種“不自信”變成自己的武器。在“覺醒”的過程中，八虎心中“真實的自己”變得愈發清晰，雖然這個“自己”是不完美的、不自信的，但他卻敢于直面所愛，并為此“堅持不懈地描繪著”。從“迎來藍色的世界”、到學會“享受過程”，我認為這就是八虎的“藍色時期”，同時也是《群青》所定義的成長。

「啊↗? 賭上一切去描繪

用自己才能調出的色彩

無論白天或黑夜 一直向前奔跑

尋找那道藍色的光芒

認真面對自己喜歡的事物

即便現在還是會感到害怕

但我已不是以前那個透明的我

而是最真實的

無可替代的我

不知不覺中所隱藏的

真實的心聲 放聲回響吧

就算你熟視無睹

可它的確就在那里 至今還在那里

不知不覺中所隱藏的

真實的心聲 放聲回響吧

就算你熟視無睹

可它確實就在你心里」

歌曲的最后一段是對整部作品的總結升華，用簡明扼要的幾句話還原了主人公由弱變強的奮斗歷程。“一直向前奔跑”承載了夜以繼日的努力，“用自己才能調出的色彩”則詮釋了正視自我的態度；而這一切的初衷，便是“認真面對喜歡的事物”，用“真實的心聲”去喚醒曾經那個“透明”的、“空虛”的自己，正如八虎在填素描簿時想的那樣：

畫畫之前的我，一直是“透明”的啊。

在理解了這首歌的意圖，再來聽結尾的大合唱，每每都令我備受鼓舞、甚至熱淚盈眶。沒錯，不論你是否看見，“真實的心聲”就在那里。我們能做的，就是和八虎一樣，踏出那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最后，我們再回到歌曲的標題——“群青”。

前文已經提到，YOASOBI在充分尊重原作的基礎上進行了適當的創新，比如用合唱的形式引入一個發自內心的視角。因此，以我個人的理解，“群青”二字也體現了這一點。首先，群青是藍色的一種，日語中的“青”就是藍，這體現了它的共性；另一方面，群青又是一種極為高貴且鮮艷的藍，在顏料界的地位十分特殊，這體現了它獨一無二的個性。用“群青”來比喻《藍色時期》中的矢口八虎，既符合他本人“普通”的形象，也凸顯了其敢于直面所愛、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獨立性，同時還與他喜歡的顏色一脈相承。

然而，如果你只把《群青》當作一首只寫給《藍色時期》的歌，那未免顯得有些狹隘了。誠然，《群青》是基于《藍色時期》而作，很多歌詞都取自這部作品，我們在前文的解析中已經反復證明了這一點。但在我看來，YOASOBI創作這首歌的初衷，絕不僅僅是為了向大家安利《藍色時期》，更重要的是希望通過《群青》及其背后的故事，讓更多的人學會發現自己真正的熱愛，并為了這份熱愛拼盡全力。

YOASOBI的制作人Ayase曾在采訪中表示，起初在寫《群青》時覺得自己與八虎格格不入，但隨著創作的深入，他才發現自己總能在八虎的經歷中尋找到共鳴。這也說明，《群青》所講述的人和故事，不是只有美術生才會感同身受，而是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我們都有各自的興趣愛好、或者說喜歡的事物，也總會在堅持所愛的道路上經歷一些手足無措的時刻。《群青》在帶給我們共鳴的同時，也在激勵我們繼續向著自己選擇的方向前進；八虎的美術人生，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我們每個人值得努力的人生。

與一般的勵志曲不同，《群青》從始至終都沒有諸如“夢想”“光明”之類的耀眼詞匯，甚至顯得有些壓抑，主人公在人生道路上遭受了太多的“苦澀”與“掙扎”，卻依舊沒有放棄自己喜歡的事物。專輯的封面上，一個女孩仰天吶喊，并流下了一行淚水，這讓我想到了《藍色時期》動畫OP的最后一句歌詞：“就連淚水也沾濕著涂上畫布。”在追尋所愛的過程中，勢必會迎接各式各樣的挑戰，忍受一次次的痛苦、不安乃至恐懼，這些不堪回首的體驗，終究會化作我們人生的一部分，繪就成那個無比“真實”的“藍色世界”。

同理，《藍色時期》之所以會受人喜愛，我想也正是基于這份“真實”。它為我們刻畫了一個“普通人”的故事，在這個普通人身上，看不到天賦的痕跡，看不到品格的高尚，只能看到辛酸、反思與努力交織在一起的成長軌跡；他總是處于矛盾和困頓之中，但不可否認，正是矛盾感使他最終看到了自己“真實”的一面，并將這些復雜的情緒投射到了繪畫作品中，從而形成了只屬于自己的強大武器。在考取藝大后，八虎會遇到更多的困難，他對于美術的理解也發生了不少變化，但那份踏實的“努力”和不變的“喜歡”，依舊讓這個角色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魅力。

最后的最后，聊聊我與《群青》的故事。可能是很早就喜歡YOASOBI和《藍色時期》的緣故，所以當一開始聽到這首歌，我的狀態不能說毫無波瀾、只能說是心潮澎湃，于是又把《藍色時期》重翻了幾十遍，反復地找與《群青》對得上的句子。和八虎一樣，我也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就是寫專欄，在這個過程中，我有過驕傲的時刻，但更多的是經歷寫的東西不能讓自己和大家滿意的挫敗感。直至現在，我也會時不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繼續走下去。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把《群青》拎出來單曲循環，直至重新振作起來，繼續認真地面對自己筆下的文字。我喜歡動漫，也喜歡把我看動漫的收獲和體會分享給大家。謹以這篇姍姍來遲的拙作，感謝《群青》給我的動力，也希望大家能從中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