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員文章

最近，《愛，死亡和機器人》第3季引發刷屏熱議，其中在社交平臺上出鏡率最高的無疑是第9集《吉巴羅》（Jibaro）的劇照。

妖嬈的湖中女妖、奇幻的自然風景、難解的符號和隱喻，給觀眾帶來一場視覺和思維的盛宴。

隨著相關解讀不斷出現，影片的主旨逐漸清晰，璀璨金銀珠寶包裹下，傷痕累累的拉美殖民歷史在我們眼前展開。

吉巴羅，意為“波多黎各森林山地中的人”，其原型是拉美原住民的代表——波多黎各的泰諾人（Taíno）。

1493年，哥倫布在第二次駛向新大陸時，選擇停靠在波多黎各這片加勒比島嶼，并將其命名為“San Juan”。后來，西班牙人給這里改名為“Puerto Rico”?（波多黎各）——西班牙語里的富裕之港，卻再也不是泰諾人的避風港。

波多黎各長久處于西班牙的統治下，為了掠奪貴金屬、奴隸和經濟作物帶來的財富，殖民者血腥地屠殺和奴役原住民。1809年，波多黎各成為西班牙的海外省。1898年，美西戰爭爆發，美國占領波多黎各，將其納為自己在加勒比海的自治邦。

正如劇中吉巴羅這個強大的女妖，泰諾人原本延續著母系制度，女性往往自由而強大。但在歐洲的槍炮下，泰諾女性淪為用于交換的商品，面對的是無止盡的綁架和虐待。

一邊是槍炮，一邊是病菌。從歐洲帶來的天花和麻疹，給未感染過這些傳染病又缺乏醫療資源的土著致命一擊。波多黎各1787年的人口普查結果顯示當地有2300個泰諾人，但是到了1802年就一個都沒有了。

不過，盡管在書面記載中泰諾人已經“滅絕”了，但歷史學家通過DNA檢測發現，泰諾人的基因仍活躍在波多黎各人的血液中，現代社會也還有一群自認為是泰諾人的人。

有人相信，幸存的泰諾人逃到了波多黎各深山的森林中，并延續著自己的血脈，成為一個個“吉巴羅”。?

波多黎各的故事充滿了財富和血淚、掠奪和反抗。殖民者在港口建造偉大城市，源源不斷地運來非洲的奴隸、運走本土的蔗糖，革命者則躲進山區，謀劃著一場又一場起義——這些起義總是伴隨著又一場屠殺。

在殖民貿易中，黑奴和原住民泰諾人無疑是不幸的，而他們的苦難也釀造出如當地朗姆酒般馥郁的文化。在首府圣胡安多彩的街道上，走過西班牙人修筑的城墻和堡壘，回想起這些動蕩歷史，即使你只是匆匆路過，也很難不心跳加速。

正如《吉巴羅》的故事不是空穴來風，其中神秘和壯闊的自然景色也并非虛構。

無論在著名的云蓋國家森林（El Yunque National Forest）還是Toro Verde探險公園，你都能看到和劇中如出一轍的原始森林。走在和樹冠齊平的步道上遠眺山間的溪流，樹梢的沙沙聲如同神靈在耳邊低語。

別克斯島（Isla de Vieques）如夢似幻的熒光海，竟然取名叫“蚊子灣”（Mosquito Bay）——這些甲藻（Dinoflagellates）恐怕是世界上最可愛的“蚊子”了，它們長期保持著最明亮生物發光點的世界紀錄。

在波多黎各，殺戮歷史和自然之美相互交織，我們只有不停止反思，才有可能避免重復《吉巴羅》的悲劇。

參考資料

[1] Jíbaro | Wikipedia

[2] Taíno | Wikipedia

[3] Meet the survivors of a 'paper genocide' | National Geographic

作者?吞拿

本文出自欄目《城市任意門》No.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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